斂之把頭埋在膝蓋,卻聞到了淡淡的桂花香,知道慕先生過來了,擡起頭仰視他。

    “慕先生!”低聲喚了句。“恩。”他終於說話了,只是應了一句,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唉……”長長嘆了口氣,目視前方:“我與谷芽相識十六載,這內院裏頭就我們年紀最小,我們一起入的宗門一起修煉,雖說總有小磕小絆,但誰都沒往心裏去,親如兄弟,都可以爲彼此豁出性命,可是如今種種卻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了了,這邊是孤獨麼?快樂的事情,只有一個人知道了。”說着又把頭埋到了膝蓋裏。

    “但他不能想起你,想起你必定會想起其入魔的事情,也會想起小玲瓏,這對他修煉百害而一利。”就事論事的話,卻讓斂之紅了眼睛。

    “我知道,可是若是我當初修爲再高些,是否能阻止他?都怪我,從來只顧玩樂,不勤加修煉。”這些日子斂之想了無數可能性,自己修爲很高攔住了化魔的谷芽,或者自己告訴他小玲瓏不願意嫁給他,然後避免這些,但這都是幻想,谷芽已經成了這樣而自己算是罪魁禍首之一。

    慕先生想的簡單,他覺得修爲低,那自己親自教他,這樣就能讓他高興了:“我親自教你。”

    “慕先生您能讓我一人待會兒嗎?”

    見他這樣說,慕先生也沒想多,轉身真的走了。斂之心裏更不高興了,慕先生就不會安慰自己嗎?說走就走?

    一個人待到了下午,這纔起來想讓三農備水給自己沐浴,卻被告知慕先生早就吩咐好了,這下斂之心裏有點安慰了,沐浴之後就去找慕先生了。

    盤腿坐在他面前,斂之還是蔫蔫的沒精神,見他如此:“去休息吧,也累了。”

    “哎。”想來也是,這幾日都舟車勞頓的,沒好好休息過。想着就站了起來走到塌上,自己躺了下去。

    慕先生第一次覺得心不在焉,沒看手上的書,卻聽到他低低的抽泣聲。

    把書放下走了過去,坐到塌邊看着背對着自己,用胳膊擋住了眼睛,自己就靜靜坐着,等了許久他終於開口了。

    “若非您,只怕我們已經死在呂人骨手裏,不是已經死在魂居之地了,其實我每次都在想我是否真的配得上您,您如此風華修爲又如此高,而我樣貌不顯,修爲不高脾氣還不好,患得患失的,高興也悵然,您究竟喜歡我哪一點?”

    慕先生聽完他的話,也陷入了思考,爲何會喜歡這少年呢?想了許久不得答案,只好如實相告:“不知道。”

    “是啊,您自己都不知道,我連我的兄弟都沒辦法保護好,又怎麼有資格得您青睞?”

    “雖如此說,但衆生衆相,他們看我是什麼樣他們自己就是什麼樣。”

    斂之還是沒轉過身子,只是保持着這個姿勢與他說話:“何意?”

    “皇帝要的是長生,所以他看我就是長生之法,藍茶要的是制衡,所以他看我是制衡,弈蘿要的是玩樂,所以他看我亦是玩樂,唯獨你要的是我,所以你看到的是慕先生。”

    斂之想着他說的話,沒在開口。

    “我與凡人不同,我是……”說到這裏,慕先生停住了。

    “你是什麼?”

    他怎麼敢告訴他自己的身世,若告訴他只怕會給他招來無妄之災:“我是你的慕先生。”

    聽到這句話,斂之突然頓悟了,對啊!哪裏管的了這些什麼魔尊宗主皇帝,他是自己的慕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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