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滿密密麻麻黑色文字白色信紙,指掌間被撕得粉碎。像所有驟然遭到失戀打擊年輕人一樣,滿面苦悲李逸慢慢轉過身,帶着臉上痛苦絕望表情,蹣跚着,一步步朝着迴路挪動。
就剛剛轉過身一剎那,他清楚地看見政治委員那張被肥肉與皺紋充斥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同時夾雜有譏諷意味嘲笑。
他開始變得消沉,開始不再提及任何與敏棋有關問題。這種變化放任何失戀者身上都合情合理。當然,這並不意味着放棄或者墮落京城內到處都是政治委員會和內務部滲透者。無法分辨身邊是否存窺探者時候,李逸必須低調,必須讓自己舉動符合情緒與身份。只有這樣,才能尋找到復仇機會。
這也許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久。
但只要我活着,那些侮辱我殘暴者,就必須死
意外,往往從人們意想不到到地方開始蔓延。
李逸沒有將自己所知一切告訴任何人。但未婚夫妻兩家父母卻不會被區區一張信紙矇住雙眼。敏棋父母開始上訪,強烈要求與自己女兒見面。這立刻引起二十七基地保衛部門注意。幾天後,一輛重型軍用卡車當街從兩位老人身上碾過。調查之後公佈事故原因,則是兩人不遵守交通信號管制,肇事軍車司機不予追究。
李逸立刻嗅到巨大危險氣息。
京城永遠不存什麼所謂民主。身據高位者,只會把危險苗頭徹底覆蓋。從自己與未婚妻父母身上產生疑惑,很可能已經引發二十七基地司令官震怒。爲了民衆當中維持固定、光輝、偉大形象。他們會不擇手段殺光一切可
能知情者。
逃。
他弄到了一輛卡車,以“外出收集生物樣本進行研究”名義,將父母藏車廂底部,順利逃離了京。幾天後,依靠特殊通行證離開紅色共和軍控制區域外圍卡車,遭到一隊奉命滅口武裝士兵襲擊。慌亂間,李逸被父親從駕駛座
上重重扔出車外,卡車卻被他踩緊油門咆哮着衝進重輻射區。就剛剛進入危險區域大約三百多米時候,從後面襲來一枚反坦克導彈,將整輛卡車轟成爆炸中騰空而起熾紅火焰。
羅蘭指間香菸早已點燃。他似乎對於菸草實沒有什麼興趣,長長暗白色灰燼,菸頭前端凝成長度超過五釐米粉末。那團逐漸吞沒淡黃色菸草滾燙能量,還頑強、地朝着夾指間未被燒熾過部分緩慢推移。
默默地看着情緒正恢復冷靜李逸,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淡淡地說“其實,你該知道我不是你所認識那個人。”
李逸雙眼通紅。微擡起頭,死盯着他,冷厲猙獰地說“合成生命體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是人類。它們只是一羣工具,一羣沒有思維意識和大腦機器”
羅蘭沒有理會李逸譏諷,而是斟酌着字句,說“事實上。你弄錯了一件至關重要事。我應該算是它們本體。”
李逸眯起眼睛,仔細打量着他。顯然,這種從未聽過說法令他感到意外和震驚。
“本體”
他有些疑惑。卻一時間找不出任何用於反駁字句。
李逸已經明顯感覺到,坐面前這個神情冷漠漂亮人,與記憶中那些身穿黑衣政治委員完全不同,他並沒有因爲談話中自己那些對偉大領袖侮辱性言詞咆哮發怒,也沒有審訊中常見拍桌子砸板凳。頤氣指使要求背誦語錄,或者記錄本上飛強調自己反黨、反國家。反之類紅色圈叉,沒有怒斥自己辜負國家培養,表情深痛,象徵光輝光明形象諸多表演。
但這並不完全能夠徹底打消李逸內心疑慮。
“我是本體,我纔是真正羅蘭。不管他們曾經利用我基因製造出多少合成生命體,我永遠只有一個。”
羅蘭神情淡漠地搖了搖杯中液體,口氣鏗鏘。
“這不可能”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面頰,羅蘭眼中燃燒憤怒火焰逐漸平息,取而代之,是魔鬼般森冷,淤積黑暗中狡詐,以及餓鬼準備嗜人血肉之前,顯露獠牙赤縫間猙獰。
“跟我走吧,離開這座陰暗骯髒地下城市”
她沒有據理力爭分辨,也絲毫不想讓李逸相信本體與複製體之間區別。雖然描述僅僅只涉及紅色共和軍大體方面,羅蘭卻再也不想聽到與之有關任何字句。歷史上,因爲個人與絕對崇拜產生罪惡已經實太多。華夏領同樣屬於政府,但就執政手段與方法來看,自己卻趨於民衆與利益之間平衡。
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自己活着,民衆就必須擁有開口說話權力。
羅蘭深信這一點。
黑暗隧道仍然看不到頭,單憑腳力,蘇卡卡巴拉契亞居民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內走遍每一條隧道能夠延及角落。很自然,幾輛利用手搖推杆操作,依靠齒輪磨合產生動力小型檢修車,成爲拖拽着長長平板滑車,鋼鐵軌道
上緩緩前行代步工具。
“吱呀吱呀”
缺少油料潤滑齒輪,發出刺耳摩擦聲,深邃軌道內部傳得很遠。
地下城市高統治者,是一名擁有二級進化力量白種男人。出於對力量上不成對比強烈威壓,他只能遠遠縮遠處觀望這些突然進入自己勢力範圍外來者。物資匱乏蘇卡卡巴拉契亞也沒有任何能讓羅蘭看得上眼東西。多呆,只是浪費時間。
如果一定要給這次外出冠加以“收穫”之類字眼話恐怕,也只有李逸口說出,此前從未想到過,也沒有接觸過祕密。
停放車站越野車,仍然保持着臨走時固定形態。以車輛爲核心,數以千計地下居民圍成一個嚴密龐大圈環。他們阻塞了隧道和站臺上所有可供進出通道,佔據每一個能夠看到車輛及留守人員位置。沒有人說話,連輕聲咳
嗽與近耳微語也絲毫不聞,安靜、沉默地注視着站車輛周邊,手握武器警惕觀察四周動靜武裝軍人。
“你要帶我去哪兒”
從擔架牀上被搬進車廂時候,李逸掙扎着直起身體,神情疑惑且帶有幾分恐懼地問。
他聽說過內務部那些令人生不如死審訊手段。管羅蘭已經再三強調自己是“本體”,被領袖光輝與固定教育清洗過腦子裏,仍然下意識地覺得,那只是用作欺騙,想要從自己嘴裏套出多信息謊言。
“回家”
羅蘭回答簡單、乾脆。
“不,我已經沒有家了。”
李逸沉重地搖着頭“如果你所謂“家”就是京那麼,好給我留下一把槍,還有一顆子彈。”
“我會去京,拿回本該屬於我自己東西。但不是現。”
羅蘭用安全帶牢牢固定住他身體,擠出一絲微笑“後再說一遍,我,不是你想象中那個人。”
她沒有繼續詢,逼迫只能起到反效果。
誘導,纔是探究祕密佳手段。
鑰匙插進鎖眼,點火、發動。就剛剛踩下離合器正準備鬆開剎那間一個瘦弱黑色身影,從旁邊人羣中猛竄出來,張開雙臂擋車頭正對道路上。
那是一個身形瘦弱中年女子。衣衫襤褸,長時間沒有經過清洗頭髮被污垢凝成條狀,從肩膀上散披下來。她赤着腳,瞪大雙眼毫不畏懼對面直刺過來車燈,像瘋了一般拼命揮舞手臂,聲嘶力竭地尖叫“求求你們,帶我走,帶我離開這兒”
用力踩下剎車,剛剛得到動力供應引擎怒吼着,爆發出一陣即將開始肆虐,卻又被瞬間壓制粗野咆哮,只能以異常聲音喉嚨裏來回旋轉,帶動車體無節奏地緩緩震顫。
羅蘭臉上掠過一絲意外與震怒,她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麼
對方打扮,與此前商業區遇到妓女差不多,只剩下碎片與布條衣服,無法遮擋住身體隱密位置。
她本能地擡頭看了一眼懸掛車頂望後鏡,發現仰靠車廂後座上李逸,正用一種說不出究竟是譏諷還是鄙夷複雜目光,默默看着自己從鏡片中折射出來面孔。
“你以爲這些人都是來舉行歡送儀式嗎”
目光飛瞟着攔車頭前端,滿面希冀女人,李逸神情疲憊地嘆了口氣“蘇卡卡巴拉契亞地表屬於中度輻射區,依靠那種從變異昆蟲體內抽取液體,只能勉強對抗一定程度射線侵害。輻射終究是致命,下水管道里蟑螂和螞蟻越喫越少。據那些上了年紀老居民說,現昆蟲捕捉量,還達不到十年前三分之一。能夠進入地面耕種作物時間非常有限,收穫也無法滿足日常需求。”::
tr給力小說 ”hongcha866” 微鑫公衆號,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