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起來了,朱成京站起身,卻因爲膝蓋發軟,險些一個趔趄栽倒在地,多虧了旁邊的衙役扶住他,這才穩住了身子。

    府衙內,設有專門放置宗卷的屋子,名爲卷宗室,這裏面都是重要機密,是以需要派人來輪流把守。

    卷宗室內一塵不染,可見每天都有人來負責打掃,朱成京領着三人來到幾個書架前,指着架子上放着的冊子,恭恭敬敬地道:“這便是冀州城這些年的宗卷,不知貴人想看哪一年的下官這就爲您取來。”

    朱成京一直彎着腰,比楚博衍等人矮上一等,態度十分畢恭畢敬。

    楚博衍大致掃了一眼,隨意從書架上取下一冊宗卷,道:“朱大人是冀州城的知府,公務繁忙,不必時刻陪着,我們就在此處看看,別讓人進來打掃就行。”

    經過剛纔客棧的事情,朱成京還餘驚未了,哪裏敢反駁楚博衍的話,自然是連連答應,帶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剛走出去,便有一個衙役回頭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卷宗室,道:“大人,他們不會看出什麼端倪吧”

    “怕什麼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怎麼還是不開竅,莊瀾越不過是個四肢發達的武夫罷了,如何能發現這裏面的問題而且這件事我一直處理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任何把柄,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救下小飛。”朱成京胸有成竹地說道,他能一路升遷,靠得不僅是錢,還有腦子。

    卷宗室內,楚博衍將手中的宗卷重新放回架子上,冷哼了一聲,道:“這個朱成京,還是有些腦子的。”

    阿澤無聊地站在一旁,問道:“公子,那咱們要從哪一年的卷宗開始查起”

    楚博衍神情淡淡,好像根本沒打算看卷宗,只是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道:“這裏的東西,沒有一點兒用處。”

    “啊”阿澤愣了一下,不明白楚博衍爲什麼這樣說,“爲什麼”

    楚博衍看了一眼葉安歌,似乎是希望她來回答這個問題,葉安歌只得道:“卷宗室的桌椅板凳全都乾淨得一塵不染,可見這裏每日都有人來打掃,按照朱成京狡猾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把線索留下,早就處理得乾乾淨淨了。”

    “原來是這樣。”阿澤恍然大悟,難怪方纔朱成京出去的時候,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麼公子,咱們該從何處查起”

    “既然朱成京生性多疑狡猾,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做”楚博衍又將問題拋給了他。

    阿澤眉峯緊鎖,認認真真地想了起來,如果他是朱成京,關係到身家性命的東西,自然是放在一個萬無一失的地方了,最好是能隨時看到,“公子,你是說,他帶在了身上”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楚博衍淡淡道。

    兩人說得十分隱晦,葉安歌猜來猜去也沒猜出他們這番究竟所爲何事,見她糾結不已的模樣,楚博衍悠悠一笑

    ,道:“別想了,我這次是奉命來查冀州城貪腐一事的。”

    就這麼簡單

    葉安歌不可置信,堂堂大楚的皇帝居然微服私訪來查一個小小的貪腐案,這件事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當然她並不能表露出懷疑,只是道:“公子原來也是官府之人。”

    對於葉安歌的話,楚博衍不置可否,沒再多說什麼,便走出了卷宗室。

    他們剛剛出來,便見到朱成京快步走了過來,道:“幾位貴人,飯菜已經備好,請移步前廳用膳。”

    爲了招待楚博衍三人,朱成京可是把冀州城裏的好酒好菜全都呈上來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香味撲鼻。

    由於之前楚博衍便吩咐過,是以葉安歌和阿澤也得以坐下來同桌而食,席間,朱成京討好似的倒了一杯酒給楚博衍,道:“貴人嚐嚐,這可是冀州城內最好的酒。”

    楚博衍抿了一口,又將酒杯遞給葉安歌,葉安歌就着也喝了一口,這酒甘甜中帶着一絲辛辣,下肚後嘴裏還留有一股餘香,倒是很值得回味,不過比起“錦瑟”酒肆的醉逍遙來,可就差得多了,兩人都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多喝。

    只是這酒雖比不上醉逍遙,價值卻也不菲,這一壺酒少說也得二百兩銀子,再加上昨夜朱宰飛用在選美比賽上的五百兩,一個知府大人一年的俸祿也就五十兩銀子,這朱成京父子花錢如此大手大腳,葉安歌此刻倒是相信楚博衍說的貪腐了。

    閒聊了一陣子,楚博衍詢問了些關於冀州城的事情,朱成京也一一滴水不漏地回答了,直到天色漸黑,外面已經點起燈籠,幾人這才散席。

    朱成京本來想留三人在府衙住下,卻被楚博衍拒絕了,便也不再勉強,他心裏巴不得這幾人離他越遠越好,於是一路將三人送回客棧,這才調頭回府。

    剛回到客棧,楚博衍便讓葉安歌先行回屋,自己則是和阿澤站在樓下,神神祕祕地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麼。

    其實葉安歌對他們的談話並不好奇,結合白日調查的結果,他們應該是在商量着潛入朱成京的府衙,將他貪污的罪證給找出來吧。

    葉安歌回到房間,剛一進門便聽得窗口一聲輕響,葉安歌眼神陡然一變,快速走到窗邊,只見那裏放着的是許多日子不曾見過的竹筒,迅速將竹筒內的紙條看完,葉安歌神色有些凝重,回到桌子邊,將手中的紙條放到蠟燭上,一燃而盡。

    楚博衍回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跟着阿澤,想也知道他是趁着天黑返回府衙蒐集罪證去了,他的身手不錯,做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困難。

    或許是因爲要等待阿澤的消息,楚博衍讓小二準備了一副棋盤,對着葉安歌道:“來一局”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卻根本容不得人拒絕,葉安歌只得坐下,同楚博衍對弈起來,只是她心裏裝着的都是方纔紙條上的任務,根本無心下棋,不一會兒便被楚博衍殺了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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