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楚博衍盡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儘量平鋪直敘地說着這些令他痛苦的前塵過往,但從他微微顫抖的音調,緊緊抓住衣襟的手,指端發白,就能看出他的內心並不如他表現出來得這麼平靜。
葉安歌從未聽過楚博衍還有這樣一段過去,她靜靜地看着他,沒有開口,只是鬼使神差般微微往他的方向挪了一點兒,更加靠近他。
而楚博衍則直直地望着篝火,道:“父皇留下這樣一句話給我,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於是便不再跪着求情,而是提了一壺斷頭酒,去送老師最後一程。那一晚,老師喝得酩酊大醉,說了許多平日裏從來不會說的真心話,而我自始至終只記住了兩句話,也是老師最後這兩句遺言,助我登上了帝位。老師說的是,不殺人,人便要殺你;心不狠,立不穩。”
篝火“啪”的一聲爆響,連着葉安歌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而火光之下楚博衍的臉色已經歸於平靜。
“從那以後,我便不再求人了。我想做的未必能真正做到,而我不想做的也未必就能一定不做,所以,我再也不把自己的意思暴露於人前,我寧願天下人都說我殘暴不仁,也不願意當一個軟弱無能的君主,當然了,對一個帝王來說,他的喜好往往會變成他的致命傷。”
“不錯。”楚博衍應得乾淨利落,沒有半分猶疑。
“可是,這樣子您開心嗎”葉安歌自知這個問題有些逾矩,卻還是問了出來,她突然想知道楚博衍的答案。
楚博衍回過頭來,火光之中他的容貌有着一種冰冷的美,奪人心魄,而後,他輕輕笑了一下,“我覺得甚好,無慾無求更好,只是我修行不夠,尚且不能達到如此境地。”
無慾無求真的好嗎
葉安歌不知道,卻也沒有再問什麼,只是偏頭看了看洞外依舊肆虐的風雪,對楚博衍道:“皇上,今晚我能躺在您身邊嗎”
篝火分成兩堆,她也許久沒有靠近楚博衍的身邊,今晚這樣一問,她原以爲楚博衍會拒絕她,可楚博衍只是垂下眼睛,淡淡地道:“你是對那邊的黑熊還心有餘悸嗎”
一頭死去的黑熊有什麼好怕的,她也不知是怎麼了,就是想要靠近楚博衍一點,於是點點頭,道:“是。”
“那你過來吧。”楚博衍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