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笑忘書 >第八章 聽天由命
    正所謂喫一塹長一智,但凡人吃了什麼虧之後,自然是會心有提防,甚至於,會徹底對世事失去信任。

    然而谷裕華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並且郵差中的主角,小彼得也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四天五夜,他看完了郵差的第一遍,而第二次看的時候,卻是花費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

    然而就是看完第二遍,他又接着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去看着第三遍。

    眼看高中的第一個學期即將完結,可他卻沉浸在了一本書裏面,一本他以前從來沒有覺得,會如此喜愛的書裏面。

    於他而言,他關心的事情只有身邊默不作聲的林夕,還有每天每夜都陪伴着他的許晴。

    自然,聰明伶俐加上幾分俊秀的樣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接到了三個女生的情書。

    但對於他而言,情書也罷,告白也好,對於他這個尚且年幼的年紀,不過是難以見人的浮躁罷了。

    林夕真的就如信中所言,不曾對他說過一句話,甚至於是刻意的躲避他。

    也正是如此,他心中對於林夕的感覺,就越發的奇怪,越發的不可捉摸。

    可信中告誡他不可與林夕說話,他的心中只有充滿了無可奈何,只有放而任之。

    待得郵差看到了第四遍的時候,谷裕華默默的拿起了一支筆,一點點的記錄着書中他所喜歡的話。

    例如:“別談心,你的祕密不是人人都想知道。”

    又或者:“理智的人個個都愛說謊,受到情緒左右的人就說不來騙人的話。”

    最後,他默默的謄抄下了這樣的一句話:“真正的痛苦既安靜,又絕望,大多數的時候,只有聽天由命。”

    他將這話用一張小小的紙片寫了下來,放在了自己的枕邊,在每天清晨醒來的時候,便仔細的看上一眼,隨後他便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心中的躁動不安。

    他能夠感覺到這句話十足的準確,甚至於是真理一般的存在。

    他感覺得到自己心裏的痛苦,那痛苦白得像是一面白牆,只有每天夜裏,冷冷的月光在上面揮灑。

    他時而又覺着這痛苦又紅得像是一朵紅豔豔的玫瑰,美麗得不可方物,卻又時刻刺痛着自己。

    可無論是一面白牆,還是一朵玫瑰,它們都不能表達,無法傾訴,更加無法讓人理解。

    就像那句話一般的:真正的痛苦既安靜,又絕望,大多數的時候,只有聽天由命。

    他想起了那天的夜裏,在那一片樹影搖曳的夜裏,在冷冷的月光之下,林夕那隻冰涼涼的小手,那隨風飄蕩的長髮。

    還有那宛若青草一般的味道,甜膩得讓人心頭宛若喝了蜜一般的香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不知不覺中,他便拿起了筆,想要給林夕寫點什麼。

    因爲要是叫他親口的說出來,他只怕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與林夕之間,只有沉默,只有安靜的等待。

    聽天由命嗎

    或許是這樣,正因爲是痛苦,所以纔要聽天由命嗎

    但是更加讓他無可奈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寫什麼,甚至於連如何動筆,動筆的原因是

    什麼,他都不知道。

    這讓他沉悶了許久,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郵差。

    其實郵差的故事很簡單,書如其名,說的不過就是一個郵差的故事。

    在過去那個漫長的時代,做什麼事情都很漫長的時代,大概是一九七六年到一九八四年的這八年間,在美國的密西西比州的一個鄉下的名爲湯姆鎮的一個地方,有一個名爲小彼得的郵差。

    在密西西比州當地,土地肥沃,森林覆蓋率達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當地的氣候怡然,四季皆可以耕種。

    當然,密西西比州的河流縱橫,水產資源也十分的豐富,漁業、捕蝦業也非常的發達。

    石油、天然氣、褐煤、石灰石以及硬木和軟木森林等自然資源也豐富之極。

    可偏偏小彼得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既沒有選擇當一個悠閒的農場主,也沒有漂流在江河之上,成爲一個捕魚人或者一個捕蝦人。

    他更加沒有成爲一個揮舞着鎬頭,滿身烏黑的礦工,這點他年輕的時候倒是想過,只不過因爲他瘦弱得像是一個小雞仔,身高不過一米七左右,根本不能成爲一個礦工。

    再加上他的父親老彼得已經當了一輩子四十多年的郵差,所以自小見到父親做這樣事情的他,也順理成章的成了一個郵差。

    故事的起因,是在某一天,小彼得得到了一封錯誤投遞到他家的信,作爲當地的郵差,他便負責將這封信交給這信原本的主人。

    可不幸的是,信的主人在美國越南戰爭之中不幸犧牲,而他的房子也成了荒地,原本的住址,後來成了小彼得的新家。

    所以這封無處可去的信便寄到了他的家裏。

    於是他拆開了這一封信,信中的女子傾訴着對自己上了戰場的愛人的相思之情。

    言辭切切,惹人心疼。

    可那位佳人的愛人,已經死在了越南的密林之中,小彼得爲了安撫這位佳人的感情,便自己動筆,代替這位死去的未婚夫給他的未婚妻寫信。

    爲了保證信件的準確送到,他依照着信上的地址,行走到五百英里之外,親自給那位佳人送着這一封信。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爲什麼這個佳人會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已經去世。

    直到他親自送到了這位佳人的家中,他才發現,眼前的這個不過二十來歲正值青春年華的佳人,竟然是自小雙目失明,根本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他更加是從女子的鄰居家得知,女子從來只需要用手摸一摸信上的郵戳,知道這是從密西西州寄過來的未婚夫的信件,便能夠知道他的回覆。

    至於信的內容,她卻是一個字也不知道。

    堆積在門前信箱中的其它信件,包括了她未婚夫死訊的信件,她都不曾拆開。

    因爲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除了從密西西州寄過來的信之外,她沒有一封信拿走,也自然不知道里面寫了什麼。

    至於她的未婚夫爲什麼離開密西西州而不告訴她,也沒有告訴她自己參軍的事實,小彼得從來也不知道。

    每每看到這裏,谷裕華便覺得,那句話的意義非凡。

    真正的痛苦既安靜,又絕望,大多數的時候,只有聽天由命。

    她只能聽天由命,等不到送來他丈夫信件的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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