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韓雪,好像就是這樣的一個較真的人。
從一開始,谷裕華都能夠看得出來她是一個較真的人。
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險些跳樓。
谷裕華並不討厭這樣的人,只是,谷裕華並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的人。
比起一臉嬉笑玩鬧的許晴,和向來平淡面容的林夕,他並習慣,面對像韓雪這樣容易較真的人。
他是一個習慣逃避的人,所以,他避免了與韓雪有什麼過多的交集。
就這整整一個學期中,他與韓雪的接觸,只有上一次在教導處發生的事情,與寒假中請求她給林夕送信兩件事情而已。
就連籃球隊隊長向他投來橄欖枝,讓他加入籃球隊的事情,他都並不知道,這其中是韓雪向陳瀟提出的建議。
要說意外倒不至於,不過現在,韓雪爲了他沒有贏過陳瀟的事情而生氣,這倒是讓谷裕華實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在他毫不猶豫的說出這樣無足輕重的話之後,韓雪的態度卻是變得更加的難看了。
“你呀明明有的是本事,卻硬是要藏拙,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打初中那會開始,你只要拿到球之後,球場上就沒有人能攔得住你”
韓雪的話,不知道是觸動了谷裕華心底的什麼不能公開的隱祕,在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卻是讓谷裕華恍然間有些失神。
“是啊...”
他緩慢的坐在了倉庫中的墊子上,感覺自己的頭好像有些疼,所以用力的揉捏了一下太陽穴。
“你...”
“好,好,打住”
正當韓雪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谷裕華卻是擡手將她攔住了。
隨後谷裕華一臉苦笑的擡起頭來,對她認真的說道:“你說的的確沒有錯,是的,當我拿到球的時候,的確是沒有人能夠攔得住我。”
“但是...”說到這話的時候,谷裕華緩慢的低下了頭。
“但你知道爲什麼,我在初二的時候退出了籃球隊嗎”話說到這裏,韓雪卻是愣住了。
“是啊你初二的時候退出了籃球隊,明明你是隊裏的主力的,怎麼回事啊”
韓雪將短髮向後撩撥了一下,隨後同他一起坐了下來,一臉疑惑的看着他那有些頹然的側臉。
“雖然你說得沒有錯,我是很厲害,拿到球之後,那種感覺,就好像整個球場就踩在了我的腳下”
說起這話的時候,谷裕華兀自握緊了雙拳,眼中似乎是有上了幾分神采飛揚的生機,但很快,那股蓬勃的生機便很快的褪去。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苦笑。
也正是因爲他拿到球之後,感到的那種無所不能的感觸,讓他失去了自己的隊友。
因爲谷裕華每一次拿到球之後,便宛若瘋了一般的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
那種在球場之上掌控一切的爽快感覺,那種揮灑汗水的痛快感覺,讓他一但拿到球之後,便再也捨不得讓給任何人。
就算他能夠一一己之力贏得比賽又怎麼樣
所以,就算他球技了得,但依舊是無法融入羣體。
無法融入羣體,他就無法繼續在籃球隊裏待下去了。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隊員們一致同意,將他驅逐出籃球隊。
在他把前因後果向韓雪解釋清楚之後,末了,谷裕華還一臉自嘲的說了這樣的一句:“你知道最有趣的事情是什麼嗎他們說我是那廟裏的大佛,就他們這個小廟,根本就容納不下我這尊大佛。”
看着谷裕華那一臉失望的神情,韓雪終於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
看着韓雪那一臉歉意的面容,谷裕華也不忍心讓她自責。
“哈哈,沒有什麼關係的,只是我性子如此,習慣一個人處事罷了,要說一個人做的事情,我能夠想到很多。”
說起這話的時候,谷裕華的語氣中莫名其妙的透露着一種孤獨感。
“只不過,還算有人告訴過我,提醒過我,我這樣做是不對的,所以,今天我和陳瀟打了個平手,只是想要融入集體罷了。”
“咦誰啊”韓雪有些疑惑的問到。
“還能有誰”谷裕華露出了一臉的不滿神色,冷哼着說道:“哼,還不就是許晴那個傢伙咯”
“哦...”拖着長長的音調,韓雪的聲音像是有些悲哀。
“那個故作聰明的傢伙,指着我的鼻子一舉一動的像個老奶奶一樣的說到;我說裕華呀,你這樣可是不行的呀,人這東西呢,是左邊一筆,右邊一筆,缺了任何一筆都做不成人的”
說着,谷裕華還學着許晴那說教的模樣衝她指指點點的。
“你說奇怪不奇怪,許晴這個傢伙,比我還小一歲,看起卻是比我姥了十歲她這樣說,不就是罵我不是人嗎哼這個傢伙,什麼都還好,就是太聰明瞭”
谷裕華的面色帶着不悅,像是一提到許晴,他就會不開心。
“這麼說,你不喜歡許晴了”韓雪試探一般的小心翼翼的說道。
“誰會喜歡這個喜歡講大道理的傢伙啊我巴不得趕快送走她送得遠遠地”
谷裕華的臉上滿是嫌棄的神情,十足的嫌棄。
這看得韓雪都感到堅信不疑。
“呼...”
韓雪像是釋懷一般的鬆了一口氣,輕聲的說道:“那就好...”
“啊你說什麼什麼好”谷裕華沒有聽得太清楚,也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我沒有說什麼你什麼都沒有聽到”
韓雪手忙腳亂的說着,看那樣子,像是在極力的掩飾着什麼。
好在這個年紀的谷裕華倒是不算老成,雖然是感覺到了什麼,但卻是不明白那是什麼。
因爲這樣的一兩句話,給兩人之間帶來了些許尷尬。
沉默了許久之後,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
待得兩人回過神的時候,卻是發現,器材室,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掃衛生的阿姨給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