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月白嘆氣,跑腿的事總是自己的。
宸州府周邊的村子很多,宋蘊之不可能每個都去查。結合府衙的案卷記載,那妾室懂得鑄造之術,多半家中是做這個營生的。
衆人篩選之下,最後圈定了三個村子。一處是五柳村,一處是金館鎮,還有一處是鳳凰集。
五柳村在城西五十里,進出城的必經之地。
金館鎮位於宸州城北面,鎮裏的人大多會鑄造之術。
那鳳凰集則臨水,旁邊有一個很大的碼頭,供來往商船停靠週轉。因爲地理位置特別,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個市集,相當熱鬧。
往來的人多了,商鋪自然也多。其中不乏一些上了規模的刀器鋪。
三處地方,衆人決定兵分三路,由柳煜去北面的金館鎮,沈蒼梧去碼頭旁的鳳凰集,宋蘊之自己,則去城西的五柳村。
荀月白說什麼也要跟柳煜去,柳煜無奈,便隨了他。
宋蘊之回頭問寒夏洲,“仙女姐姐,鳳凰集據說很熱鬧,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蒼梧橫了宋蘊之一眼。
寒夏洲想了想,點頭。
宋蘊之眼中滿是笑意,打了個響指,柳煜的暗衛齊齊落在了院中,等候吩咐。
“五人一組,先去探查。”
暗衛應聲,嗖的一聲都出去了。
是夜,月亮高懸,映在牀上的樹影搖晃,隨着風聲發出沙沙之聲。窗戶“吱”的一聲開了,沈蒼梧擡眼,就看到宋蘊之抱着枕頭翻窗進來了。
宋蘊之爬上牀,擠到沈蒼梧旁邊,道:“告訴你件事,傅婉瑜進城了,龍淵閣的案卷是她偷出來的。”
沈蒼梧“哦”了聲,顯得興致缺缺。
宋蘊之又道:“她是方老頭的徒弟哦。”
沈蒼梧又“哦”了一聲,打了個哈欠,“還不睡”
宋蘊之伸手在他胳膊上使勁揪了把:“你這半死不活的性子隨的誰,這樣下去,真找不到姑娘喜歡了。”
沈蒼梧卻是笑了,“等此間事了,咱們的鏡肅門也要建了,好多事情要忙呢,再說,有你在,麻煩事自己都會長腳跑來。”
宋蘊之無語,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打去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翻過身抓着枕頭就朝沈蒼梧臉上摁了去。
“這麼呆,悶死算了。”
“咚”的一聲,宋蘊之被一腳踹下了牀。
“沈黑臉”
於是大半夜一聲怒吼響徹別院,柳煜掏了掏耳朵,這兩人,真能鬧騰。
第二天清晨,用過早飯後,幾人各自出發。
宋蘊之還在生氣,板着臉不理沈蒼梧。
沈蒼梧笑了笑,遞了個小布包過去。
宋蘊之扭頭,哼了聲。那意思別想賄賂小爺,沒原諒你。
“打開看看。”
沈蒼梧
道,“五柳村離城五十里路,有些遠。”
宋蘊之悶悶地接了過去,打開布包卻發現是個墨玉的食盒。那還是之前在陳廬的時候,沈蒼梧怕他查案餓着,專門找人制的。
宋蘊之嘴角咧開,悠晃晃地哼哼兩聲,轉身走了。
五柳村據說之前村口有五棵柳樹,因此而得名,一進村中便聽到四處八方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
街上好些鋪子,與長寧街也不遑多讓。
剛到村口,暗衛便落在了身側,聲稱並沒有發現不妥之處。宋蘊之自然是信他們的,可作爲一個長久以來探案的人,還是決定自己走一遭。
他問過幾家鋪子後,仍舊沒有什麼線索,便決定隨便走走,看看會不會有發現。轉了兩圈後,他停在了一家鋪子前。
鋪子裏到處擺着刀器,鐵具,還有一些劍,他指尖彈了一下,發出“叮”的清脆響動。
那邊爐上正在打鐵的漢子三十歲左右,不胖不瘦,身材紮實,肌肉虯結。正掄着大錘,捶打着剛出爐的鐵器。
宋蘊之進鋪子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個俊秀的年輕人,和他背上的長亭劍。見他拿着把長劍瞧,便笑道:“這把劍有瑕疵,你要的話,送你了。”
宋蘊之失笑,摸了摸劍身,搖頭道:“溫度不夠,並不是你的技術問題。”
漢子見宋蘊之是個懂門道的,又仔細看了眼他的長亭劍,頓時眼睛亮了亮。
他雖然只有三十來歲,卻自小學習鑄造,當然不缺眼裏。這年輕人身上的劍,明顯是把寶器,可是有錢也買不來的。
太陽昇了起來,站在爐邊更熱。
漢子放下活計,邀請宋蘊之在旁邊的桌子坐下,倒了兩碗水,道:“看你不像是來求劍的,不知道來五柳村做什麼探親嗎”
宋蘊之也不隱藏,從腰包裏摸裏出一枚鐵牌,道:“我是來找人的。”
那牌子,是柳煜之前給的巡檢司的腰牌。
京城的令牌,普通的老百姓當然沒見過,但背後巡檢司幾個字,那漢子還是識得的。他忙點了點頭,道:“是官府的人啊,大人要找誰”
宋蘊之想了想,說道:“一個姓何的女人,也會鑄劍。嗯十多年前失蹤了一段時間,又回來了。”
漢子的皺了皺眉頭,盯着宋蘊之瞧了半晌,疑惑道:“你說的那人是不是嫁到城裏去了後來假府裏出了事,逃了”
宋蘊之眼睛一亮,有戲
“你知道她”
漢子點頭,“當然認識啊,你說的那是黑雲丫頭啊。唉也真是命苦。”
“黑雲丫頭”
宋蘊之愣住了,誰家父母會給女兒取個這樣的名字,最多小名會叫的隨意一點,那是爲了好養。可大名總歸是要找長輩或者有學問的人取
漢子嘆了口氣,“那丫頭原名叫何愫慬,就住我家隔壁,原本挺清秀的一個人,就是有些古怪。”
古怪
宋蘊之笑了笑,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