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蒼梧忽然道:“你知道飛鳥投林是什麼嗎”
安雲一怔,“飛鳥投林”
沈蒼梧點頭。
安雲道:“在我們族裏,沒有人不知道飛鳥投林的,那是我們苗族的至寶,傳說這東西很厲害,有毀天滅地的能力,只要有它在,外族就不敢進犯我們。”
說着他道:“你們別管什麼飛鳥投林了,那東西鎖在地宮,要族長和長老手上的所有鑰匙才能打開,我們苗人都沒見過,怎麼會輕易示人。”
安雲站了起來,“這些都是我們族裏的祕密,本來不該講給外人聽,但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你們一定要找到沅尚,要是被雲執事找到,他們真會殺了他的。”
宋蘊之笑了笑:“你不怕他”
安雲低着頭,“沅尚那麼好的一人,我不相信他會變成那樣就算他變成那樣,也不是他自願的我出來太久了,要是再不回去,雲執事會擔心。”
安雲此時纔開始着急。
不遠的地方,隱約的一絲火光,那是他們棲息的山洞,安雲站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幾步,就被宋蘊之擡起,雙腳離開,整個人騰空而起。
安雲緊張地抱住了宋蘊的腰。
宋蘊之看着八爪魚一般抱着自己的少年,嘴脣勾起一個輕輕的笑容。這少年呆是呆,卻難得一片赤子之心,莫名的暖意在胸口盪漾。
安雲突然聽到宋蘊之叫自己。
他擡頭,就見宋蘊之,涼風清露般的臉,在臉裏顯得格外雅緻。
宋蘊之道:“今晚之事,莫要對人提起。”
安雲點了點頭,人已經落在洞口。
宋蘊之示意安雲自己進去。
安雲點頭,走了幾步,回頭就見宋蘊之矯健的身子幾個彈跳就被夜色隱去,他搓了搓手,走回火堆旁,往將熄未熄的火芯上架了幾根枯枝,正要睡下,就見雲執事睜着一眼睛望着自己。
那雙眼睛清醒冷凜,也不知道在那裏看了多久。
不知不覺,這一夜終將過盡。
宋蘊之站在崖邊一塊青石上,看着旭日東昇,冥冥中彷彿有一雙手從穹頂撕下,將老舊的夜幕扯去,炫麗的光輝一出,立即換上了碧水清瑩的幕布。
朝霞和着清爽的晨風一起輕撫萬物,花紅綠翠,清淨如洗,不知名的鳥兒倏地在林中穿梭疾飛,驚落葉子上積了一夜的清露。
沈蒼梧拉着他,下了山。
從山腰經過的時候,宋蘊之特意停了一會,溪澗石壁上竹樓仍在,卻無半點氣息,幾人回到王村,將事情和那婦人一說,那婦人頓時嚎啕大哭。
柳煜道:“瞞着多好,至少她還有個希望。”
宋蘊之不以爲然,“騙過了一時又怎麼樣,她終究要去接受,長痛不如短痛。”
柳煜嘴角一抽,對沈蒼梧道:“瀾生,你說說,他這是什麼道理”
沈蒼梧腳步根本就沒有停,風裏輕飄飄送來一句話:“我從不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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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回了客棧,柳煜二說不說準備上樓補覺,宋蘊之沒走兩步,就被段如雲攔住,他原來在後院練劍,聽到動靜就過來了。
蘇夜正下樓,聽到段如雲的話,點頭道:“我們段兄昨天查了一下,二個月前,陸姑娘來過幾次。”
昨天他和段如雲拿着陸莘兒的畫像在鎮上轉了一圈。
宋蘊之停下腳步,接了一句:“她跟着薛柏來的”
宋蘊之原本是想,二個月前,陸莘兒剛從聖月教回來,正歡歡喜喜地等着做薛柏的新娘子,來到青鎮鎮,應該是薛柏流言傳出來的那段時間。
蘇夜卻搖了搖頭:“是陸姑娘先來的,薛柏第一次來青石鎮,是在陸姑娘死了以後。”
宋蘊之奇道:“她來青石鎮做什麼”
宋蘊之原本沒指望能夠得到回答,如果陸莘兒是先於薛柏來青石鎮,那就說明,她來青石鎮必非是爲了薛柏。
陸莘兒纔回來不久,發什麼了什麼事,讓她必須獨自跑來青石鎮
蘇夜確實沒查到。
他搖了搖頭,朝段如雲打了個眼色,段如雲身影一閃,再回來時,已經拿來了筆墨硯臺,蘇夜看起來相當滿意,將手裏的包子一丟,接過筆刷刷在紙上畫了起來。
人一旦縱情遊藝,自會癲狂着魔。
宋蘊之覺得,蘇夜就是這樣的人。
起筆勾勒,落筆輕吹,風乾的墨跡裏,是一個女子。
那女子不施粉黛,雲髻霧鬟,麗質天成。
宋蘊之只看了一眼,就朝樓上叫了一句:“沈黑臉”
除了平時打鬧,宋蘊之只有在情緒驟變的時候纔會這樣叫,沈蒼梧手撐欄杆,身子一翻,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沈蒼梧朝畫看去,皺眉道:“是她。”
宋蘊之指着畫上的女人,對蘇夜道:“這女人怎麼回事”
蘇夜道:“我們調查陸姑娘,發現她來青石鎮後見過一個人,就是她。”
說着蘇夜皺了皺眉,“不過這個女人不是鎮上的,也沒什麼人見過,陸姑娘死後,她也失蹤了,荀公子還在查。”
宋蘊之搖頭,“估計是查不出什麼的。”
蘇夜和段如雲皆是一驚,不解地道:“爲什麼”
宋蘊之將昨日之事大概跟兩人講了一下,溪澗竹樓裏的女子出現得太過古怪,宋蘊之才見過,當然不會不記得。
沈蒼梧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和陸莘兒扯上關係。
蘇夜原本想去尋荀月白,拖着段如雲拉拉扯扯了一陣,這些日子他已經摸清楚了幾人的脾性,程知微冷冰冰的,不易靠近,唐飛鴻醉心毒物機關,自有一翻癡態,薛長青呢,雖然長得眉清目秀,一身正氣,又有才華,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但不知爲何,蘇夜就是覺得這個人假,只有段如雲,溫文爾雅,風度翩翩,脾氣又好,很是對蘇夜的胃口。
拉扯了一陣,正要拖段如雲出門,荀月已經跨門而去。
人還沒進來,就渣渣乎乎地道:“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