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沒過多久,趙恆那邊就傳來了消息,沒有找到她說的那種布,但是卻找到了一種相近的。

    此布名喚煙羅,薄如蟬翼,上身之後會自然蓬起,就像是周身環繞着煙紗一般。按理來說應該是很多女孩子們追捧的對象,但是這布由於空洞極小,所以不是很透氣,夏日穿上之後,沒多時就會捂出一身的疹子,冬日又太過於寒涼,實用性不大,就成了擱置沒人要的東西。

    羅小小感受了一下,覺得十分的不錯,便問了問價格。

    但是這價格也着實不是很便宜,且產量也不多,有些小姐爲了好看也是會買上個一兩匹回去做衣裳,但是向這樣一次性採買打量的,倒還真的是第一次。兩人一合計,乾脆一半用這煙羅,一半直接用蒸屜下頭的那種屜布來代替。屆時比較一下哪個效果好便是了。

    最近的一段時間,她幾乎都是和趙恆混在一起,有的時候,兩人商量完事情,時間不早了,羅小小乾脆就在趙恆的莊子裏頭休息了。

    算了算應該快有五六日沒瞧見羅小小的人影了,羅辰最近的表情越發的難看。一個每日在你面前晃盪,晃盪了將近半年的人,忽然就消失了蹤跡,任誰都會有一點不習慣的。更何況,羅辰潛意識裏覺得自己不僅僅是因爲不習慣,更多的,是有點酸

    夜幕降臨,羅辰臨睡覺之前,深深的看了眼羅小小漆黑的房間。又是夜不歸宿的一天這個女人到底還有沒有一點矜持了成日裏和一個男子混跡在一起,算是怎麼回事

    羅辰合衣仰躺在自己的牀上,怎麼都沒有辦法入睡,心中有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不斷的發酵翻滾着,他用盡全力去鎮壓,卻也好像無濟於事,彷彿是中了毒一般,只有得到解藥才能舒緩,可是解藥又是什麼呢

    就彷彿是有些什麼東西卡在胸口處一般,讓他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這個晚上,似乎哪裏有不太平靜。

    一羣黑衣蒙面的人闖進了錢員外的府上,訓練有素,臉上統一綁着一塊黑色的布巾,伸手矯健,落地無聲。明晃晃的刀子在月光的映襯之下,泛着鋒利的冷光。

    錢員外正在他的美妾牀上做着美夢呢,誰承想下一秒就被一把刀子架到了脖子上,生生的從美夢之間清醒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錢員外一睜眼,魂都快嚇沒了,趕緊的就跪下來求饒,那美妾也是個沒膽子的,醒來之後一瞬間就又嚇暈了過去。紅豔豔的肚兜和白花花的肉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若是放在平時,當是如何一般的好風景,只是現在看起來,就只是一堆肉而已,根本沒有人去管。

    他這般鬧下去,必定是會招來更多的人的,爲首的男人甚是不滿的微微蹙眉,刀子往前進了一分,那求饒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只聽見靜悄悄的屋子裏忽然出現“噗嗤”一聲,一股子難以言喻的臭味瞬間瀰漫開來,暗黃色的液體從錢員外的身下浸溼開來,暈染了一大片的牀褥。持刀的男子更是不滿,想着還是速戰速決爲妙。便收回了刀,直接的就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圖紙,“唰”的一聲展開來,裏頭赫然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目光如炬,眉目如畫,細長的柳葉眉,不顯女氣,反而帶上了不可言說的,超越了性別的美麗。玲瓏小巧的鼻子,淡然一抹的紅脣,畫師功夫了得,但是畫中人的容顏確實是讓人一見傾心的存在。

    錢員外只是微微失神了一剎那,想着這話中的人似乎是有些眼熟,但是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

    “怎麼,見過嗎”

    錢員外現在哪裏還有在外頭的風光樣,就像是一條狗一樣,挪動着他厚實的身軀,想要靠近黑衣人一些,但是忽的就橫過來一把刀,差一點就削掉他的鼻子。手持刀的人面上寫滿了不耐煩,顯然是根本就不想跟他廢話。他訕訕的笑着,腆着臉湊上去:“這人我似乎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但是各位大人放心,再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能想起來的”

    幾人目光交匯,爲首的人問道:“你可知這方圓哪裏有姓羅的人家”

    “姓羅”錢員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猛地說道:“我知道在城西的清平村,那邊有一戶姓羅的人家”

    清平村看着時間似乎已經不早了,爲首的人輕輕囁喏了一下嘴脣,沒有出聲音,徑直的就往外頭走去。身後幾個會意的微微頷首,眸子裏隱隱露出殺機。

    錢員外本來

    以爲自己說出了全部的真相,一定是能夠活命的,趕緊的就從上前去說道:“好漢,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你看,是不是能”

    這話還沒說完,腹部就是一陣疼痛,低頭看去,就瞧見一截露在外面的刀還在散發着冷冷的光芒,而刀的主人,乾脆利落的一抽手,血光四濺,刀影紛飛,刺骨的寒光閃到了在場每個人的眼睛。

    錢員外厚重的身軀就那麼順着刀抽出來的力道,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至於牀上的小妾,還沒有清醒過來,就已經被了結了生命。

    相比較之下,這已經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員外府上共計七十三口人,一夜之間,全部被滅口,就連整間府邸都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羅辰得知消息之後,表情就開始有些微妙。他驅車到了百味林的門口,拉着趙恆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第二天晚上,羅老三的府邸外頭就多了一羣潛伏的暗衛。

    羅小小看着羅辰有些緊繃的表情,實在是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在想什麼。這麼大晚上的不睡覺,反而把一家人都叫起來坐在這兒不知道做什麼。

    長嘆了口氣:“你跟我出來一下。”說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羅辰踟躕了一下,還是跟着出去了。

    “你是自己坦白,還是準備讓我去逼問趙恆”羅小小開門見山,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夠發生第二次,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從源頭上解決了,首先,就是要了解清楚,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羅辰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正眼看她一下,只是一直盯着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行,你不說話是吧,那你就給我滾出去”看着他那個樣子,羅小小就覺得有股子無名的火氣,一下子就涌了上來,“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不說,而我從趙恆那裏問出來了的話,你就給我收拾包袱,立刻走人”

    被人隱瞞的感覺不算好,剛開始,羅小小是覺得,這是別人的事情,跟自己沒有特別大的關係,知道不知道也無所謂,裝傻就是了。

    可是現在,她就是隱隱的有種被欺瞞的惱火在,不僅僅是因爲他的身份已經威脅到了自己的家人,更是更是因爲他的不坦誠。

    說完,她就賭氣的想要往裏頭走,剛邁出去一步,就被一股子大力給攥住了手腕。

    “我”羅辰低沉着聲音說道:“我說。你你別別趕我走。”別去找他。

    羅小小見他似乎是真的被自己方纔的口吻給嚇着了,便也耐着性子轉過身去,定定的看着他:“你說,我聽着。”

    又是一陣沉默,但是這回羅小小沒有再催促,她在等,在等羅辰給她一個完美的解釋。

    羅辰擡頭望着天,深吸一口氣,就像是慢慢揭開自己的傷疤一般,說道:“我的父親,是當今聖上的二皇子,被封爲熙王的宗政熙,昭武二十三年的那個晚上,不知是誰下的狠手,我的爹孃,府上所有人,除了我,都死了個一乾二淨。當時你的二伯只是我們家後院一個馬伕,算不上家丁,就連賣身契都沒有。當時他拼死講我帶了出去,告訴我往這個方向走,找羅家便是了。我一路過來,卻再也沒見過他的蹤影。這批人馬,只怕是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消息,來找我的。”

    羅辰的眸子黑亮黑亮的,帶着不知名的情緒,直直的看向羅小小:“這下子,你都知道了。你若是嫌我是個麻煩,趕我走便是了,沒事兒的。”

    羅小小低垂着頭,沒有說話,只是她越這樣,羅辰的心理就越慌。換做是任何一個人,碰見這樣一個大麻煩,必定就會選擇將他趕走。但是他在賭,他賭羅小小會留下他,可是,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他的信心,也就一點點的被蠶食。

    “你”他終於是耐不住性子開了口,下一秒就被粗暴的打斷了,羅小小兇狠的拽着他的手,往屋子裏頭走,一邊走一邊嘴裏還在念叨:“也不知道是犯什麼太歲纔會碰見你這麼尊神,還不趕緊進去,等着在外面給別人當靶子嗎”

    “你”這是賭對了

    “你個頭啊趕緊的趕緊去商量對策,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還是要徹底的解決這個麻煩”羅小小拉着他就往裏衝。

    看着自己手掌外頭包着的小小肉手,羅辰第一次,沒有形象的,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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