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珥筆茶食人 >第066章 水牢囚犯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

    蘇棣說話就是如此。原則之事,休要勉強他半分。

    謝瀾聽了滿心不是滋味,可又辯駁不得。

    “你以爲我沒勸過他嗎可我爹爹執拗,但凡決定好的事,就如一個聾子一樣,一點聽不進的。若果真如此,他沒了性命,我這個女兒也只有去法場捧了他的頭顱,給他好生安葬吧。”謝瀾的心已然灰了。

    蘇棣沉默了片刻。“何必說的這般慘烈”

    “不是慘烈。蔡美老賊一旦動怒,我爹爹必然性命不保。與蔡美來說,我爹爹這樣的,汴京城內一抓也是一大把,根本無關緊要。”

    蘇棣看了下日頭,對着謝瀾:“走吧,上馬”他執起了馬鞭。

    “幹什麼”

    “你說呢看你這般愁眉苦臉,一副快要活不下去的樣兒,我能坐視不管嗎好歹我手裏有聖上的令牌,這個還能管用。”他對着謝瀾伸出了手,示意謝瀾上馬。

    謝瀾會趕牛車羊車驢車,但偏偏不會駕馬。知道蘇棣願意幫她,心生歡喜,連忙就將手伸了過去,可真的坐在了馬兒的背上,謝瀾怕了。

    “別怕。”蘇棣看出了她的慌張,也躍馬坐在她的身後。

    二人共騎一匹馬。

    “我不怕。”謝瀾否認。

    “好,你不怕。”蘇棣說着,隨手就鬆掉了扶住謝瀾腰間的手,謝瀾頓時感覺身體失去了平衡,也不管什麼男女嫌疑,又反手捉住了蘇棣的手。

    爲了救丁狀師,爲了爹爹和大師兄二師兄,她已顧不得男女肌膚之親了

    蘇棣也未說什麼,還是用手圈在了謝瀾的腰間。謝瀾一動也不敢動。蘇棣揚鞭,噠噠噠地駕馬,馬兒走得疾快,一路揚起的灰塵都快迷住了謝瀾的眼睛。

    也不知馬兒走了多遠。

    待停下時,謝瀾擡起眼睛,方看見前方有一座類似衙門的寬大建築,上寫着巍峨的幾行字,卻是看不分明。

    蘇棣就道:“這裏就是大理寺了。”

    “哦。”

    蘇棣下馬,又伸手接住了謝瀾,謝瀾穩穩而落。她打量了一眼大理寺,知道這是審人的地方。雖然建築高大,但只看了一眼,就覺得一股陰森之氣撲面而來。空氣中,還裹挾有腐爛屍首的味道,這令謝瀾作嘔。

    幾隻烏鴉飛了過來,棲息在了樹頂,對着他二人口中不停地叫喚。

    “走吧。”蘇棣提醒謝瀾。

    大理寺前,自然是有侍衛守着的。蘇棣亮出了令牌,那幾人陡然恭敬起來,屁顛屁顛地迎上。“原來是蘇將軍,失敬失敬。”

    蘇棣冷冷一笑。他素日知道,這些人雖然只是低等的侍衛,但因爲有那些犯事的家屬孝敬,一個個手頭很是有些油水。不,是油水撈得很足。他們這番見了自己自然是低聲下氣,神色肅斂,可換作是那些犯人的家屬,狠毒起來只更似閻王無常的。

    蘇棣就帶着謝瀾,一徑兒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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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大理寺有斷案的官吏,更有看守牢獄的小吏。

    蘇棣覺得蹊蹺,再往裏走時,停住了腳步。“且等等。這兒太過空蕩,總覺得不正常。”

    是呀,偌大的大理寺,裏頭一個犯人不見。且連一個小吏也不見,太不正常。還是,蔡美其實未將丁狀師一行關押在此那謝瀾的爹爹也在別的地方發落

    蘇棣不想走錯了地方。他又看下隨身攜帶的地形圖,突然若有所悟,告訴謝瀾:“還是繼續走。”

    “爲什麼”

    “我忘了,這裏還有一處水牢的。”

    “水牢”

    “是啊。水牢纔是關押重犯的地方。丁狀師應該就在水牢。”

    蘇棣領着謝瀾進入一條幽暗的小門,門內幽深,壁上都點着悽惶的燈,忽明忽暗。鐵門的盡頭,是一級級的臺階。臺階是往下的。

    “往下走上五十步,就是水牢了。”蘇棣又將圖紙揣回懷中。

    謝瀾依言,小心跟隨蘇棣身後。她心裏數着數兒,到底爹爹在不在裏頭呢蘇棣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告訴她:“你爹爹應該不在。依我的猜測,蔡美還不會動怒到要殺你爹爹的地步。首先,你爹爹對他而言還算有用。收拾了丁狀師,必然要收買其他訟師的心。這是策略。雖然你得罪了蔡美,但他是老狐狸一隻,就算想要對付你爹爹,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

    謝瀾一聽,緊張的心頭,即刻又舒緩了。

    “果真如此”

    “果真。你且相信我。”昏暗中,蘇棣握了握謝瀾冰冷的手。

    待走完了臺階,前方更是黑暗。似乎有人聽見了動靜,咔嚓點亮了兩根安置在牆壁上的火把。謝瀾瞪大了眼睛,前方亮了。原來這就是水牢。

    水牢裏自然是有人看守的。火把照亮之後,謝瀾看到了一簇簇排列的凶神惡煞的獄卒。獄卒們的手裏頭提着刑具。他們的身後,就有一排排用尖銳的鐵條圍着的鐵欄,鐵欄下,都是幽深的渾濁的散發着臭氣的水。

    水牢裏關押的人都很安靜,大致有五六人。他們的雙臂扣鎖在鐵欄上,行動有限。謝瀾聞到了水裏濃厚的血腥之氣。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辨認出了丁狀師。丁狀師是個四十左右的瘦削之人,此番他頭髮剃光了,上身也赤膊着,肩背上滿是被鞭子抽打的烙印。

    似乎,他們剛受完刑罰,彼此都奄奄一息,沒有任何的力氣說話抗爭。謝瀾心痛地叫了一聲:“丁叔叔”

    可是水牢裏的丁狀師聽了置若罔聞,一動不動。或者說,他受了重刑還在昏迷之中,未曾聽到謝瀾叫他。

    那一簇排着的獄卒發現上面下了人,其中一人就要喝問。蘇棣亮出令牌,又命他們將水牢內的所有火炬全都點亮了。

    剎那,水牢內燈燭通明。

    她這一聲“丁叔叔”剛叫完,謝瀾就發現地上躺了兩具僵硬的屍首。原來更爲濃烈的血腥味是由地上的屍首散發而來。

    謝瀾大喫一驚。這這不是丁狀師的母親和妻子嗎她們她們怎地這麼快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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