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主都和男二HE >30.第三十章
    司馬焦記事非常早, 在一般孩子對周圍的世界還沒有認知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在周圍人的態度和話語中瞭解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那時候, 他還和母親慈鈺公主住在舜華殿裏。偌大的舜華殿冷冷清清,所有伺候的宮人都像是影子一樣。

    殿內高粱大柱, 地上鋪滿軟毯,掛着飄蕩的帷幔,薰爐裏時刻燃燒着一種能讓人昏昏欲睡的香。這是一座皇宮中的華麗囚籠,關着一個已經被逼瘋的女人,還有司馬焦這個不合時宜的產物。對於他的身份,人們忌諱莫深,但司馬焦知道,自己的母親是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慈鈺公主,而父親是這座宮禁的主人, 皇帝陛下,他也知道這兩人是親兄妹。

    他撞見過宮人在背後竊竊私語, 說的都是陛下和公主如何荒唐, 不倫之子如何不詳骯髒,日後必定不得好死。他覺得生氣, 於是讓人押來那兩個說話的宮人, 親手用鑄成花鳥形狀的燈臺, 插進了兩人的眼睛和嘴巴里, 濺了滿身滿手的血。

    他那時還那麼小, 暴虐的性子卻已經初現端倪。發現殺了人後, 自己那因爲生氣而出現的頭疼緩解了很多,司馬焦就愛上了這種感覺。惹了自己生氣的人就該死,反正死了也沒什麼,新的宮人源源不斷。

    沒有人告訴他對錯,教過他道理,他從出生起看到的就是囚籠和瘋子。他的母親慈鈺公主瘋着的時候認不出他,對他視而不見,偶爾清醒的時候,就會用厭惡與恐懼的眼神看着他,喃喃說:“不愧是他的孩子,你也是瘋子,小瘋子”

    “以後長大了,你就是禍害,禍害”她說着說着又瘋起來,試圖給他喂毒.藥毒死他,半夜來到他的牀邊想用枕頭悶死他。可他都沒死,因爲他聰明,知道怎麼避開這個瘋女人,而且高覓發現後時時刻刻看着他,阻止那女人的行爲。

    高覓那時還不是高太保,他看着慈鈺公主長大,一直試圖緩解他們的母子關係,整個舜華殿,只有高覓會對他好,但他也會一直抱着他,不斷說着:“殿下從前不是這樣的,她善良又溫柔,一定會對你很好,現在她會這樣,只是因爲生病了,等她病好了她會很疼愛你,你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司馬焦並不相信這話,他自己有眼睛會看,有腦子會想,那個他該叫母親的女人,就是怕他又恨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因爲他和他的父親越來越像。

    所有人都說他和陛下越來越像,可是司馬焦不喜歡聽到這話,他對於親生父親同樣充滿厭惡,比起瘋子,他更想叫那個人禽獸。

    禽獸偶爾會來舜華殿,然後那個瘋女人就會被他拖進殿內,發出嗚嗚的叫聲。司馬焦那時候不過幾歲,但他已經親眼看過許多次這種事。他就坐在殿門邊看着,男人和女人撕扯在一起,發出笑聲和哭叫。他覺得眼前看到的一切莫名讓人噁心,他想起自己在舜華殿外看見過兩條狗舍跑出來的狗,那些畜生也會像這樣。

    後來很多年,他只要想起那兩人扭動身軀的畫面,都會有種剋制不住的噁心感。等到他長大,作爲皇帝,他也要擁有無數美人,那些美人都有美麗的容顏和軀體,會發出魅惑軟綿的聲音,這都讓他想起死在大火中的瘋女人,下意識感到頭疼欲裂。

    “殺了,拖下去殺了。”等回過神,他看到侍從把屍體拖出去,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紅色拖痕。

    一個又一個的美人來到他面前,面龐都是同樣的精緻,讓人眼花,可那些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東西卻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眼睛裏是野心,哪怕裝得再溫柔或者冷淡,眼裏對於權勢,對於他的渴望都那麼清晰。他在她們眼裏,好像成爲了一道臺階,通往權利頂峯的臺階。

    有些美人的眼裏,則是恐懼和怯懦,他能從她們眼裏看到對於死亡的恐懼,對這些人來說,他是殺人的魔鬼。會這樣看他的人最多,到後來,他甚至懶得殺這種,因爲實在無聊。

    還有一些美人,眼裏則帶着更復雜的信息,恨意或者算計或是厭惡與討好並存。每一種,都讓他看着不高興。

    這麼大的宮城,所有人的眼裏都罩着一層陰霾,像是宮城上方散不去的陰雲,讓人透不過氣,心情煩躁。

    去河下是一個意外,見那位美名遠揚的廖美人也只是心血來潮。但看到她的第一眼,司馬焦看到了一雙不同的眼睛。那雙眼睛裏的天是晴朗的只是不知道能晴多久。

    她是個不太一樣的美人,至少,司馬焦從未見過這麼懶的女人。

    他隱瞞身份故意提起司馬焦的時候,廖停雁眼裏沒有恐懼,確切的說,那情緒應該是一點煩和一點好奇。像晴朗的天上出現了一片白雲,但只要給她一碗冰碗,那片雲就立刻被風吹散了。

    也不知道進了宮,她會不會變得和那些無趣的美人們一樣令他厭煩。

    猝不及防知道他身份的那天,司馬焦以爲能在她眼裏看到惶恐和驚懼,結果他發現她眼裏有驚疑之色,除此之外,她很冷靜,還能當着他的面發呆。

    她和其他人不一樣,沒有那些美人的上進心,隨便給點什麼都能樂。除了喫和睡彷彿沒什麼其他的追求,在他身邊竟然還能睡得着。

    可能經常在心裏編排他,稍微嚇一嚇就會縮,裝的溫馴,可是演技又不好,整個人有種不自知的天真傻。但要說她傻,她又

    不是真傻,至少很多事想得通透,從不糾結。

    司馬焦從沒遇見過這樣讓他感到舒適的人。躺在她身邊看她啃瓜果,看她安安心心睡覺,都莫名讓他覺得平靜。

    他喜歡這個人,就想給她更多東西,讓她不要改變地留在自己身邊。司馬焦從沒仔細想過這種心情究竟是什麼,只要她不變,他一直這麼喜歡就行了。

    可當她被擄走,生死不明,司馬焦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無邊憤怒中感到一絲害怕。他從未害怕過任何人任何事,卻在那一刻,怕她真的死了。

    再見她,她仍然沒變。眼裏沒有陰霾,哪怕下雨,也是太陽雨。把人抱在懷裏了,司馬焦才覺得這段時間隱隱作疼的腦袋緩緩鬆弛下來,她比他放鬆的還要快,眨眼就癱了。

    廖停雁躺在牀上扯了衣服說來吧的時候,司馬焦壓根沒反應過來她究竟是什麼意思,畢竟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她滿眼寫着好麻煩好想睡覺,根本就不是一個求歡的眼神。司馬焦看過帶着勾引魅惑的眼神多了去了,像這種一點勾引人感覺都沒有的目光,誰知道她表達什麼意思。

    是躺下後,司馬焦才突然反應過來,不看眼睛,她的動作大概能算得上標準的勾引。他頓時心情複雜,將她推醒詢問,得到了一個無聲而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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