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沒有在這個小城多留,處理完這件事後她就離開了。她沒有將這一次萍水相逢記在心上,她甚至沒有問大兄弟叫什麼名字。

    然而對於陸林生來說,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白綾了。白綾走後,他帶着酒樓掌櫃讓人準備的食盒回到自己的草棚裏,呆呆坐着,忽然,懷中掉下來一顆金色的珍珠。

    是之前那一顆珍珠,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身上。陸林生瞳孔一縮,跪在地上一把抓住那顆珍珠,緊緊攥住。他想起她臨走前輕輕一擺手的樣子,明亮、乾淨。他真想追上去,想一直看着她,做她的奴隸,爲她做任何事,甚至被她殺死都好。

    可是她不願意。是啊,他這個樣子,所有人都嫌棄,有什麼資格跟在那樣的人身邊。

    白綾一邊問路一邊往前走,三個月後又不負衆望的迷了路,凡人都不知道幽浮山在哪裏,她只能朝着東南方向直走,遇到障礙就繞圈,結果路偏了十萬八千里,偏到了東北方向的一個繁華大城裏。

    “貝殼老頭兒,我跟你講,我這回真的不要去那啥子幽浮山咯”白綾狠狠說。老貝殼不吭聲,他的心也好累。

    白綾用珍珠換金子,然後找酒樓快活,叫了幾十道特色菜,全是魚。她還特地吩咐:“給我做辣菜,有多辣放多辣,要重辣特辣”

    一道又一道菜上來之後,越來越多的人看向她,這回不僅看她,還看她的菜。

    “您這真的沒事”小二看着那一大片鋪滿了辣椒的菜色,遲疑地問。

    白綾嚐了幾口,很嫌棄,“你們這兒的辣椒啷個回事,一點辣味都沒還有臉叫辣椒”

    她成爲龍之後好久沒喫過辣,這段時間迷路到處走也很少見到心心念唸的辣椒,好不容易聞到這酒樓裏有辣香,沒想到一嘗完全不得勁,就這種程度,微辣而已。

    周圍的食客和小二一同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雖然說只有微辣,但在這個世界想喫辣真的難,所以白綾還是珍惜的吃了。她一邊懷念家鄉的火鍋一邊喫的時候,聽到旁邊桌有食客在感嘆閭陽瘟疫。

    “聽說已經死了不少人了吧,還好離咱們這兒遠,不然我可是怕了。”

    “閭陽那地方,窮鄉僻壤,瘟疫應該傳不到這裏,再說了,咱們南邊可是有個仙宗的,要是真的死了很多人,那些仙人們肯定不會放着不管。”

    白綾認不清路,也不知道自己當初迷路的那片山林就屬於閭陽地界,而那個曾被她幫助過的醜八怪陸林生,此時此刻,已經死了。

    白綾走後沒多久,陸林生就出了事。他殺了彭有福的事被人發現,有人看見他那天晚上拖着類似屍體的東西去了山裏,又在他家中找到了沾血的柴棒和屬於彭有福的一枚銅釦,所以他在彭四嬸的咒罵和衆人異樣的目光中,被關進了大牢,等待處刑。

    “就是他,你看他長成那個樣子,難怪會殺人呢。”

    “是啊,看着就不是個好東西,說不定不止殺了這一個人。”

    那些人朝他指指點點,用厭惡恐懼又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在縣衙簡陋的大牢中住了一段時間,陸林生聽那些獄卒閒聊說城內有不少人忽然染了怪病,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鬧得人心惶惶的。在他隔壁囚室有一個被關進來幾天的小偷,他犯了病死在牢裏,屍體沒人處理。外面的情形越來越不好,都說是瘟疫,獄卒們跑了,沒人再來這臭氣熏天的溼冷大牢裏送飯,犯人們也出不去,只能在裏面等死。

    有人在哭,有人在叫罵,陸續有人死去。

    沒兩天,陸林生也染上了疫病,他躺在昏暗的囚室角落裏等待死亡,臨死前,他拿出一直藏在懷裏的那顆金色的珍珠,將它吞進了肚子裏。

    那是她給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被其他人奪走。

    他在那天夜裏悄無聲息的死去,屍體慢慢變冷。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一隻比普通老鼠更大一倍的老鼠慢慢鑽進了這個囚室,來到了陸林生的屍體邊。這隻老鼠身上有一股淡淡妖氣,但它還沒變成妖,差幾分機緣。它嗅到了面前這具屍體裏面有精純的靈力,和屬於龍族的氣息,循着氣息找了過來。

    老鼠的眼睛裏浮現紅光,它爬到屍體上,咬穿了屍體的肚子,鑽進屍體體內,開始啃食。

    在黑暗中,陸林生的屍體被啃成骨架,而那隻老鼠身形又大了一圈,泛着紅光的眼睛裏滿是兇殘和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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