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胥是個年輕俊美又風度翩翩的君王, 他的趙國在六國中屬於強盛之國,周圍的兩個小國都要依靠趙國生存。身爲亂世之王,趙胥自然也有野心, 那就是統一六國,掃清那些草原部族。

    原本,他是打算與殷國聯姻, 殷國兵力雖不強盛,商賈之風卻盛行,六國之地處處都能見到殷國商隊,若能與殷國聯姻, 趙國就能得到一個強力的聯盟,糧草兵器都能得到充足的支持,可他沒想到, 殷國最後竟然選擇了烏圖部族這個逐漸崛起的草原部族, 這讓年輕的趙王十分惱火。

    他放棄了殷國的同時, 又迅速選擇了下一個目標晉國。

    晉國從前也是個強盛大國, 但幾經風雨,如今大不如前,最近還與魯國有摩擦,打了兩場敗仗。若是趙國能此時趁勢與晉國聯姻, 便能兩國聯合, 先下魯國, 趙王有這個自信, 所以他已經將殷國暫時拋在腦後, 一心謀劃自己的宏圖霸業至少在里人格覺醒之前,他是這樣想的。

    但現在趙胥心中最重要的,已經不是這萬里河山和近在眼前的晉國使者,而是那個不知道什麼情況的殷國公主殷如許。

    沒了殷如許,沒了女主角,這個世界的氣運不再站在他身後,談何一統六國,他連這個趙國都保不住只要有了殷如許,還怕得不到想要的

    “趙王意下如何”晉國使者忍着不滿,將晉王的話帶到,心裏卻想着,趙王這個不鹹不淡的態度,恐怕是不願給晉國太多助益,聯姻之事,還得回去和國主商量一番纔是。

    趙胥雖然想馬上去搞清楚殷如許是什麼情況,但眼前的事也要處理好,於是他和晉國使者談了幾句,商定了兩國聯姻之事。反正他後宮的女人多得是,也不差一個晉國公主的位置,先和晉國打好關係,也給自己增添力量,這樣纔好滅了那草原部落,把人搶回來。

    晉國使者離了趙國宮城,覺得趙王在宮宴上的表現耐人尋味,開始還熱情,後面就突然冷淡了不少,他細細一回想,想起來趙王是在他說過共同對付魯國之後,纔開始改變的,心裏一驚,想道,莫非這趙王是不想打魯國

    他這麼翻來覆去,就想的有點多,快馬加鞭叫人回國送信,將一系列事情告知了國主。

    晉王一看,對方如此沒誠意,不能盡信,到時候白白嫁個女兒過去,幫不上半點忙。他心裏懷疑起來,最後仍然是不敢得罪了趙王,聯姻照舊,但人選換了個人,反正他女兒多,換個不那麼受寵的過去,也是一樣,規格也得減少。

    晉國這邊一操作,趙胥就發現了。在他的記憶裏,那些劇情中,晉國也嫁過來一個公主,也就是女二,結果現在換人了,他怎麼可能不查個究竟。

    “可惱”趙胥在宮殿裏發了一通火。區區一個晉國,算什麼東西,也敢這樣怠慢他,他對付不了這個世界氣運,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晉國

    可他坐下來仔細一想,發現自己如今還真是對付不了晉國。趙國不和草原接壤,他要想舉兵進發烏圖部族,只能通過晉國,暫時還不能和他們翻臉。

    真是憋屈。自從氣運流失,他已經無數次感到這種憋屈了。

    明知晉國私底下的小動作,面對他們送過來的公主,他還得擺出滿意的姿態,讓對方放心。

    趙胥忍辱負重,謀算着打烏圖部族的時候,殷如許在烏圖,過得十分安逸寧靜。

    沃突這個族長,在大部分時間都沒有什麼事,因爲現在這個季節是草原上最好的季節,大大小小的部族都過得不錯,忙着養牲畜喂孩子,沒人來找麻煩,更何況去年冬日那一場戰事,沃突帶着烏圖部族一舉吞併了三個大小部族,這時候也沒人敢來惹他們。

    所以,族長在公主媳婦沒來之前,就每天四處騎馬瞎晃悠,現在公主媳婦來了,他就帶着媳婦一起瞎晃悠。

    殷如許作爲殷國公主,她要出行當然有排場,首先宮女侍從們得跟着,還有大車得載着她,貴女可是很少自己走路的,還有護衛得帶上,一系列零零碎碎,看的沃突頭大,不等他們準備好,沃突直接把公主媳婦提到馬上,兩人一騎,一下子就跑得不見蹤影。

    一衆殷國來的宮人侍女,追的上氣不接下氣,也沒能追上沃突,一羣人面面相覷,只能又忐忑地回到部族裏等着,尤其幾個貼身伺候殷如許的宮女,更是擔憂,烏日珠阿姆還安慰她們說:“族長玩一天,晚上就回來了,擔心什麼,這草原上還沒什麼能比我們族長厲害的,公主肯定不會有事。”

    宮女們:“什麼還要出去玩一天才回來”

    烏日珠阿姆看她們誇張的樣子,大笑:“對啊,要是跑得遠,族長晚上可能也不回來了,在外頭找個地方住兩天。”

    宮女們更是大驚,“什麼,外面什麼都沒有,怎麼住,而

    且他們也沒帶什麼喫食”

    烏日珠阿姆大掌一揮,“草原上能喫的東西多了,族長不會餓着公主的。”

    宮女們哪裏見過這麼不講究的,感覺天都要塌了。

    烏日珠阿姆瞧着她們直搖頭,“你們啊,還是早點習慣吧,我們族長野慣了,管不住的。”

    被一言不合掠走的殷如許,在短暫的驚訝過後,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欣悅。她從小就習慣了,不管去哪裏,身邊都有人跟着,乍然沒有了一羣人跟前跟後,只有她和沃突兩個人,天廣地闊,好像哪裏都能去。

    這就是自由嗎

    她在馬上笑起來,伸出手去感受迎面撲來的風。

    沃突也笑,大聲問她:“高興嗎那我們再快一點”他一聲說完,胯.下黑馬長嘶一聲,彷彿應和一般。風聲烈烈,哪怕坐在沃突懷裏,因爲馬兒的急速奔跑也顯得顛簸,殷如許一開始還有點怕,但很快就習慣了,她彷彿被打開了什麼新的世界,興奮地臉頰通紅。

    “我我也想學騎馬。”她仰頭對沃突說。如果一個人騎着馬,在這樣的原野上奔跑,漫無目的,只是迎着太陽,那種感覺是不是很美妙

    沃突:“好,我教你騎馬,我還給你選一匹好馬不,我帶你去草原上套野馬,野馬羣的馬王跑得快”他是不覺得讓嬌滴滴的公主殿下去騎一匹野馬王有什麼不對,已經開始想着哪裏有野馬羣。

    他說要教殷如許騎馬,也不等其他時候,帶着殷如許跑了一陣後就停下,自己下來,牽着馬讓殷如許開始學。

    “來,腳踩在這你這個鞋子不好,等回去讓阿姆給你做雙小皮靴,好踩鐙子。”他手掌大,抓着殷如許的腳塞進腳蹬,又讓她坐好,抓着馬繮,教她怎麼讓馬慢慢走。

    他們這樣慢走一陣跑一陣,來到了沃突說的瑪格拉山。這座山不高,至少比不上那連綿的雪山,山上綠茵如蓋,遠望像一塊綠色的絨毯,斜斜的坡地上有一片移動的白色。

    “你看,那是羊羣。”沃突說着,隨口唱了兩句草原小調。

    殷如許聽着覺得有趣,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沃突就給她比劃着天上的白雲,說:“這唱的是地上的羊羣,像天上的白雲,風把白雲吹跑,地上的牧羊人追着雲跑。”

    他又唱了一遍,牽着馬,來到了山腳下。那有一條小溪,流水潺潺,叮咚作響,清澈的水裏有着五彩的小石頭。

    馬直接淌過小溪,他在山腳下把馬放了。

    殷如許看着黑馬自己跑去喫草,問他:“馬不牽好它會不會跑了”

    “不會,我打個哨,它聽到就會回來了。”沃突給她示範了一下,用兩根手指放在嘴邊吹了一聲嘹亮的哨子。還沒走遠的馬仰頭朝他們噴了口氣。

    “你要學嗎,我教你。”沃突讓她學着自己的樣子。

    殷如許瞧着他的手,捏着兩根纖細的手指,試探着放在嘴邊吹,什麼聲音都沒吹響,沃突捂着腰哈哈大笑,而且看着殷如許,越笑越厲害,眼睛都快笑沒了。

    殷如許終於覺得不對,往腦袋上一摸,發現自己早上被侍女們打理好的髮髻,因爲這麼瘋跑了一陣馬,散的厲害,現在模樣大概挺滑稽。

    看沃突樂成那樣,她伸手梳理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坐在溪邊,對着水拆了那礙事的髮髻,散開了頭髮。

    沃突蹲在她身邊,撐着下巴看她,她那頭柔順的長髮披散下來的時候,他嗅到一股香味。忍不住湊過去聞了聞。殷如許沒管他,把長髮編了條長辮子。她把辮子編好了,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捧花,是周圍長的那種藍色黃色的野花,雖然普通,但一簇簇堆在一起還挺好看的。

    “這個,給你紮在頭上。”沃突把薅來的花往她懷裏放,殷如許選了兩朵插在了辮子上,用髮帶綁好了。

    “真好看”沃突誇她,拉着她的手把她帶起來,往山坡上跑。“帶你去看花,那邊山谷裏很多”

    殷如許跑了一會兒就氣喘吁吁,她實在是沒走過太多路。沃突發覺她跑不動,擡手就把她抱了起來,像抱孩子那樣抱着,帶着她一氣跑上了山坡。殷如許緊緊抓着他的肩,心想,沃突不像狼神之子,他像那匹馬,跑起來這麼快。

    “你看。”沃突站在山坡最高處,顛了顛懷裏的公主媳婦,讓她看底下的山谷。那裏有漫山遍野的藍色黃色野花,如同織錦的圖案,是殷如許從未見過的。

    她看癡了,忽然想起一句不知是誰說過的話“真正的花,開在山野爛漫處。”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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