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松突然發現近來後宮中興起了一股好學之風, 那些小內監經常向他稟報說哪個妃子偷偷去買書啦, 哪個美人開始瘋狂認字了,他自己也曾經撞見過一兩次妃嬪們捧着卷冊竊竊私語的情形。高松很是納悶, 燕玄只愛美人歌舞, 不愛詩書禮樂,連帶着後宮這一年來的氣氛也都十分不學無術, 是幾何時那些女人突然都轉了性

    “去,弄清楚她們看的什麼書。”高松向幾個識字的小內監吩咐說。

    消息很快傳了回來,高松有些愣,決定立刻向燕玄回稟。

    “陛下, 她們看的都是房中祕術。”高松說話時老臉微微有些熱,彤史還沒記載有哪個后妃真正承過寵,這些女人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但一夜之間全都着急還互相交流經驗就太古怪了。

    燕玄想了想,突然之間好像明白了一點,不由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還真是意外呢。

    “貴妃最近不要見那些女人了。”燕玄散朝後對阮寧說。

    阮寧一直看着他,他手裏拿着一塊粉糕,靈巧的手指捏啊捏的, 很快就顯出了雛形,不難看出,又是一隻河豚, 阮寧覺得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飛馳而過, 這是沒完了

    燕玄留意到了她憤憤不平的目光, 於是笑嘻嘻地把半成品往她面前一送,問道:“貴妃喜歡嗎”

    阮寧立刻收斂了心神,堆出一幅熱情的笑容:“喜歡。”

    燕玄忍着笑,演技真差,跟那幫女人比起來簡直是天上地下。

    “貴妃真乖。”燕玄的嘴脣在她臉上蹭了下,就喜歡她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陛下,孫太傅求見。”高松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燕玄皺眉,沒完沒了了這是

    “貴妃先喫,朕去去就來。”

    燕玄很快來到前殿,孫太傅一臉威嚴,行完禮立刻就開了口:“陛下,貴妃出身陳國,不宜過分寵愛,尤其不能讓她生下孩子,陛下應該雨露均沾,早些誕下血統純正的小皇子。”

    燕玄笑了笑,懶懶地說:“太傅,朕被窩裏那點事要不要以後都由你安排”

    孫太傅的神色更端正了:“臣不敢,臣直言勸諫,爲的都是家國大事。”

    “原來朕睡哪個女人也是家國大事。”燕玄悠悠地敲着桌子,“太傅好像有七房小妾吧,聽說沒名分的房裏人也不少,最近還寵愛了一個歌姬,太傅身爲國之棟樑,房裏的事關係家國,不得不慎重,從今天開始,朕讓高總管給你那些鶯鶯燕燕排個班,一個一個來,免得太傅勞累過度,有個什麼閃失那就是國家的損失了。”

    “高總管。”

    燕玄叫了一聲,高松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聽他吩咐:“好好給太傅按排一下,每天睡哪些人,睡幾次都寫清楚,貼在太傅府內,內外院都貼上,免得太傅年紀大給混忘了。”

    孫太傅麪皮抖了抖,出聲抗議:“陛下,微臣的家事豈能跟陛下的家事相比”

    “是麼朕怎麼覺得太傅比朕厲害多了,每天都指着朕的鼻子指手畫腳,不如朕把這個位子讓給你吧,孫太傅的後宅那麼熱鬧,聽說你的二公子跟你新寵的歌姬還是舊相識,”燕玄惡毒地笑了笑,“以孫太傅的能耐,想必能誕下不少孩子,至於是兒子還是孫子,那就不好說了。”

    孫太傅差點沒吐血,什麼,兒子跟愛妾有一腿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不知道

    燕玄沒打算放過他,繼續說道:“太傅每每大義凜然地罵朕不孝,沒好好給先帝修陵,太傅既然如此看重孝道,二公子私通父妾該當如何處置朕還是等孫太傅理清了自家的孝道,再來聽你囉嗦吧。”

    他沒再理他,只管走出去陪阮寧喫飯,只留下又氣又羞又驚的孫太傅在殿中發怔。

    第二天一早,燕玄派人一路大張旗鼓往太傅府上送上了一摞寫好的行房安排,非但把孫太傅的妻妾安排得一清二楚,連孫太傅的外宅和曲巷中曾有過交往的也都赫然在冊,白紙黑字貼進府中時,孫太傅當場吐了一口老血。

    消息傳到孫賢妃耳朵裏時,自然是又恨又怨,私下裏痛罵祖父爲老不尊,皇帝不留情面。

    至於引發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寧貴妃,她自然也在心裏記了一筆賬。

    隋緩人未進京,也已經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坐不住了。

    他之所以敢跟阮寧說燕玄不行,那是因爲燕玄以往從未寵幸過任何妃嬪,但是如今連宮中都紛紛傳揚燕玄寵幸了寧阮,隋緩一顆心就像被放在油鍋裏煎熬。

    爲了大業他可以犧牲寧阮,但並不包括讓她失身於燕玄。

    “我有急事要進京,你先在此處盤桓幾日,過後我送你回家。”隋緩對寧葉說。

    這些天寧葉的病情時好時壞,雖然並不很沉重,但是小姑娘第一次孤身離家這麼久,身邊又沒有熟悉的人,唯有一個隋緩前後照應着,而隋緩又是她喜歡的男人人在病中特別容易動心,短短几天的時間,寧葉對隋緩的感情已經從少女的愛慕變成了非他不可的熱愛依賴。

    寧葉從病牀上支起身子,一把拽住隋緩,急急地說:“你不許走”

    隋緩沉了臉,他不喜歡任性驕縱的女人,尤其不喜歡女人命令他。他從寧葉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冷冷地說:“我並非公主的下屬,不知公主爲什麼覺得你能隨意決定我的動向”

    寧葉聽他說的絕情,頓時臉色煞白,立刻又扯住他,嘴上還強撐着不肯服軟:“你皇帝說了讓你照顧我,你敢不聽”

    “陛下還說了要處死你,要聽嗎”隋緩冷笑。

    寧葉愣了愣,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挫敗。

    隋緩沒有理會,只是站在牀前冷眼看着。這個小公主被驕縱得太厲害,若不狠狠磋磨一下,根本沒有用處。上次失火他本打算除掉她,但她命大沒有死,各種機緣巧合,現在他覺得,如果能控制住她,她也未必沒有利用的價值。

    寧葉哭了很久,但是一直沒得到隋緩的迴應,她淚眼朦朧地擡頭看了看,發現他沒走還站在那裏,這讓她心頭一寬,於是抽噎着說:“你爲什麼不哄我”

    “哄你有用嗎”隋緩順勢在她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頭髮,“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你只要乖乖聽話,安心休養就行了,不要招惹我。”

    他雖然每天都過來看看寧葉,也很細緻地過問病情用藥之類的,但從來沒有碰過她,寧葉被他一下一下地撫摸着頭髮,心裏突然涌起一股羞澀又歡喜的感情,她情不自禁地往他懷裏湊過去,摟住了他的腰,似喜似悲的仰起頭看着他。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