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淡去了許多,可還未等意識清醒過來,耳邊的竊竊蟲嘶豁然加大,彷彿滾雷轟鳴於腦際,無數不明意義的嘶喊像人聲也像獸語,狂亂的佔據了腦海幾乎每處角落。
任青痛苦的皺眉,下意識的就握緊了手中的長刀,不加思索的揮了出去
“哐當”
一聲脆響傳入耳中,手腕的震動剎那間驅散了腦海中的怪聲,任青神智稍清,隨後便因爲剛纔魯莽動作帶來的陣痛而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整條手臂在剛纔的動作下彷彿要斷了似的。
“青衣樓教了你這麼多年,本以爲是教好了,誰知道卻是把你性子壓的更加內斂深沉了。”
略微沙啞的女中音悠悠傳入耳中,帶着一股戲謔的冷意。
那是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的一個人,曾經很多次的出現在噩夢中的人。
任青下意識的擡頭順着聲線傳來的方向看去,剛剛清醒的雙眼只見到一襲鮮紅的人影端坐在對面的一張椅子上,雖然模糊的視線來不及辨認那人面目,可這些年來這道身影早就給自己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青衣樓,深雪楠。
鮮紅豔麗的斗篷將她一身誘人起伏的身段蓋的密不透風,流露在外的只有一張瑩白的小臉,她正襟危坐的樣子與平日裏嫵媚成熟大不相同,有股無形的寒意透出,彷彿隱隱壓抑着怒火,比以往而言更有別樣風情。
“我...咳咳咳..”
任青剛吐出一個字,乾澀的喉嚨立刻好像被聲線擠裂似的發出火辣辣的痛,痛苦的咳了半晌,被鐵鏈吊起的雙手晃動着環扣一同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好半晌才勉強壓下了不適。
“我是被抓了嗎”
記憶中別院裏,剩餘的侍衛們悍不畏死,憑着沙場百戰的亡命經驗,縱然是眉心祖竅貫通的任青也不得不付出些許的代價,一番交手下來侍衛們死傷固然慘重,可自己也是失血過多眼前金星直冒,撐的很是艱難。
而後勉強接了王青相幾招之後,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你暈倒的時候太子殿下人馬正好趕到,你很幸運,落到我們手上,免了被亂刀分屍的下場。”
深雪楠緩緩從那張椅子上慢慢站了起來,向着任青走來,一步步踩着腳下的枯黃乾草。
“太子....”
任青此刻腦袋裏還殘留着別院一戰後脹痛,甚至雖已清醒卻也略有昏沉。
腳步聲越近,帶着股難以呼吸的莫名壓迫感。
這是深雪楠多年來在青衣樓中的積威所致。
讓任青下意識的想要後退逃避,鐵鏈晃動的叮噹脆響聲卻宣告了任青此刻的處境。
自己正身處官府大獄之中而且看四周佈置,恐怕還是重度囚犯的那種。
牢中空間極大,地面鋪開有枯黃的乾草,任青手腳都鎖有粗壯的手銬腳鐐,儼然一副應對武林高手的規格待遇。
不遠處的精鐵牢籠更是叫人生不起絲毫從這裏逃出去的念頭,簡直就是銅牆鐵壁。
“此處乃刑部大牢,你的規格待遇是欽天監研究出來對付江湖上的江洋大盜,邪派高手的規格。”
說話間,一襲鮮紅如火的深雪楠與任青面貼面的站在了一起,後者鼻尖隱約能聞到那股誘人的幽香,說不清是上等的脂粉還是體香,惹人遐思。
如蘭吐息在耳邊,任青只覺得血液不可抑制的上涌,哪怕沒有鏡子他也知道此刻怕是已經面紅如血了。
眼前這女人說話曖昧不明,好像情人撒嬌似的綿軟低語,可任青卻對她的蛇蠍手段最是清楚不過了,雖然在深雪楠嬌媚美麗下臉紅羞澀,心中卻不敢稍有鬆懈。
任青閉住了呼吸,稍稍回憶了當時情景,然後纔開口道:
“當時我被迫揮刀,耳邊隱約聽到有蟲蛇嘶鳴,而後手中長刀就忽然有了巨力,這才勉強在侍衛的圍攻下保住了性命。”
深雪楠聞言臉色稍變,退後了幾步,從袖中取出一根不過兩指長短的細小骨笛,這根笛子造型奇特,出音孔小而雜亂,好像蟲蛀一般。
深雪楠將此笛放於紅脣之下,輕輕吹奏,只聽骨笛笛聲其高無比,頗爲刺耳,卻是沒有什麼曲調節律可言,就像是個不會吹笛的人首次演奏。
唯一音律有變化的便是笛聲音節越來越高,最後甚至沒了聲音,任青看着無聲吹笛的深雪楠,腦海中浮現出了四個字“大音希聲”。
看着由始至終都無動於衷的任青,深雪楠沉默不語的收起了那根骨笛,神情一副若有所思。
見此,任青隱約覺得這怪異的骨笛和那詭異的青蛇蠱是相關聯的,只是沒了原本預想中的作用。
難道青衣樓放在自己身上的青蛇蠱,在佛門金鐘之下失去了效果
一念至此,任青只覺心中那座長期以來的大山瞬間輕鬆了許多。
這一剎那間,任青想到了很多,如今她功法有成,一直以來欺壓在身上的青衣樓陰影也有所鬆動,簡直就是天高任鳥飛的大好場景,是任青無數次夢寐以求的,如今終於成呈現在眼前,任青又怎能不心思涌動
一根纖長的手指輕輕放在了任青下頷,深雪楠緩慢卻不可違逆的輕輕將任青的小臉上擡,後者的視線被迫上揚,最後不得不注目在深雪楠那張成熟魅惑的雙眸上,一片冰冷,彷彿在這樣的一雙眼眸下沒有任何心思可以隱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最好不要嘗試我不允許的東西。”
時間好像在剎那凝固起來,任青面對這種幾乎不能喘息的場景,幾乎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她涌動的心思就這樣在深雪楠冰冷的雙眼下漸漸凍結,只能輕輕的點了點頭。
“對了,這纔是我的好姑娘嘛”
幾乎就在瞬間,深雪楠臉上的表情如冰雪消融後春意併發的盛夏,剎那間就燦爛了起來。
她捏着任青小巧的下巴的手指忽然用力,好像要將其中脆弱的骨頭一指捏碎,痛的任青張嘴低呼,卻被深雪楠趁機低頭,狠狠地吻住。
“她做什麼”
任青瞬間瞪大了雙眼,身體下意識感受着嘴裏肆虐的香舌就想做出抗拒,可是手腳都被綁住的任青退無可退,也無從抗拒,在深雪楠一貫的強勢下化作一團軟泥。
嘴脣忽然傳來裏一陣劇痛,任青水霧瀰漫的雙眸頓時一清,神智在一場綿長強勢的深吻下略作迴歸,她想要做點什麼,可在這牢房之中,除了叮叮噹噹脆響的鐵鏈聲外在沒什麼別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