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離開了京都的第五天,去往清涼山的行程已經過了大半。
在這期間,任青路上也遇到了數次劫殺,有來自官府朝廷的,也有垂涎於朝廷封賞,而自發組織攔截的江湖高手。
他們全都無一例外的倒在了任青那十六把凡胎鐵劍之下,成爲了劍下一縷亡魂。
隨着不斷的殺戮,長劍之上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任青每次揮劍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劍鋒撕裂空氣的聲響,越來越像是那些劍底亡魂的嚎哭。
可即便是這樣,任青每次握劍出手都從來沒有猶豫過。
只要能上伏魔臺求得彭祖施以援手,救下惜福,任青就算日後下十八層地獄都是值得。
撕咬着乾硬的燒餅,任青灌了一口烈酒,將那些難啃的喫食嚥下,辛辣的酒液入喉,化作一道燥熱的火焰,散佈到全身各處。
長途奔波是少不了烈酒的,即可提神又能驅寒,在這之前任青很少飲酒,因爲在梨園唱戲的時候,登臺演出時對於手眼身法等等,身體掌控能力的要求是很高的,甚至不下於一些武功的要求,所以任青就算是應酬也很少喝酒。
可是自從京都出來之後,任青越來越依賴這種杯中之物,只因每天她負擔的壓力都太大,時刻擔心背後會有一位陸地神仙殺出來,又時刻感覺劍上殺氣過重,於心不忍,可爲了惜福,她只有忍下這所有,一意孤行下去。
有時候任青也會問自己,如果那天在太和殿中,自己對狄戎的完顏霸認輸俯首,那結果會不會是不一樣的
依着任青對青衣樓的瞭解,恐怕是不會的。
自己在他們的眼中只不過是一顆下棋的棋子,情勢已經發展到了那個地步,任青幾乎就已經站在了背離青衣樓的位置當中,憑他們的性格又怎麼可能饒了自己和惜福
如果上天讓自己再選一次,任青仍然會選擇打敗完顏霸那一條路走。
奔行的馬匹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馬嘶長鳴,歪斜着身子,挾帶着千鈞的衝踏之力就要往地面栽去。
任青一按馬鞍,整個人毫無煙火氣的御空而行,伸手氣機牽引,將馬背上歷經大戰之後,殘存的十二把鐵劍吸附在手中,化身一道狂風,奔走在茫茫叢林小路里面。
這樣的場景,任青每天都要經歷幾回,奔行駝載的馬匹在路上體力消耗的過快,撐不到下一個賣換馬匹的小鎮集市便栽倒在了路上。
與工具不同,奔行中的馬匹一旦栽倒最少也是一個筋斷骨折,想要再騎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沒有摔死,短時間內也算是廢了。
任青一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駿馬,也正是她這樣不顧惜馬力的狂奔,才能在五天之內奔行足足六百多裏的奇蹟路程。
其實單就論速度而言,任青合身劍光奔行纔是最快的,可是如果那樣的話,御劍合一時的神意消耗太大,如果朝廷追兵中有高手的話,難免會乏力喫虧。
掏出一條圍巾,將自己整個面容都無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
梅池韻當初送的銀子還有很多,她打算進城在買兩匹好馬,可到了城門關口卻發現官兵駐守檢查的剛崗哨正在查崗。
任青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發現檢查的居然還挺嚴密,看來只能等夜幕之後摸黑翻牆進去了。
大梁自立朝以來,除了戰爭特殊時期外,極少對民間城鎮實施宵禁之類的燈火管制,任青進入到苦海城時,還是燈火通明的時分。
從一處酒家補充了乾糧肉食還有酒水,跟店家打聽了附近的集市所在,任青提着打好的東西就直奔而去。
集市是個熱鬧的地方,只是這個點還有沒有賣馬的店家也不好說,任青只能過去看看,實在不行花錢買個行商運貨的馬匹也行,反正身上銀錢充裕,花起來也不心疼。
苦海城雖然不是什麼大的城鎮,可人口倒是挺多的,起碼眼前這個集市的人口密度已經讓任青咋舌了。
集市之中來回走動買賣的人流,將道路一度堆的相當擁擠,任青就這樣隨着人流的移動而邁步,好幾回人潮洶涌的時候都差點把臉上的圍巾擠掉,很有一種前世上班擠公交的感覺。
馬匹在集市當衆屬於貴重的大件物品,而馬的走動便溺都是挺不方便的一件事情,在集市當中都有着屬於自己的劃分區域。
任青單薄的身子扛着一捆十幾把劍的樣子,在這個地方顯得格外有代入感,不知道的只當這個小姑娘是來集市賣劍的,哪裏會和朝廷通知的要犯聯繫起來
任青接連打聽了幾個人後,終於確定了位置,朝着賣馬的馬棚走了幾個路口,不一會兒就在鼻間隱約聞到了那股馬糞味,腳下步子不由加快了三分。
眼前馬棚在望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驚慌的叫聲,其中夾雜這一陣急促的馬蹄和叫罵。
任青回頭望去,見到是一名風塵僕僕的校官模樣的小將,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居然在集市中橫衝直撞。
在這樣人頭密集的集市裏頭,馬匹這樣撒開蹄子狂奔的危險性不言而喻。
沿途的商販還能及時的躲開,可擺好了的攤子就來不及收拾了,只能眼睜睜看着縱馬的將官將自家的商品撞得滿地都是。
任青眼睛微微透出些許精光,目力驚人的她發現這名火急火燎,不顧百姓安危的校官手中抓着一份加急的公文,正急怒的痛罵着阻礙自己前進的民衆,手中馬鞭甩的啪啪直響,絲毫沒有顧慮到如果撞到百姓該如何的事情。
似乎他手中的加急公文,比街道集市上面這麼多的百姓安危都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