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憶搶回自己的衣角, 佯裝不悅的背過身,不再看夏之雋,觀看鄭培培跟陸嘉燁的“血腥廝殺”去了。

    “害羞了”夏之雋往前湊近一點, 低聲說。

    “不想理你。”顧思憶悶悶道。

    她那麼擔心他的情況, 他還一個勁的逗她調侃她。

    夏之雋瞧着她那小鵪鶉的模樣,收斂了些,淡道:“特別的處罰倒是沒有,陸銘住院了,他的醫藥費少不了。另外, 兩個班的人一起通報批評。”

    夏之雋作爲總分全市第一的好學生,龍興的活招牌, 校長就算不看他家的面子, 爲了學校的體面, 也不會處罰他給他的履歷抹上污點。而陸銘雖說被打到住院, 第一是他先惹得事,第二他一貫打架鬥毆劣跡斑斑,是讓校方頭疼的人物。在這種鮮明對比下,校方必然偏向夏之雋。

    顧思憶聽到夏之雋這麼說, 算是真正放心了。

    她想到抽屜裏的藥膏,摸出來, 遞給夏之雋說:“你的嘴角可以塗這個, 校醫給我開的。”

    夏之雋睨了眼, 說:“不用。”

    恰逢上課鈴聲響起, 他起身, 回到自己位置。

    鄭培培氣喘吁吁的回到位置上,追趕了十分鐘也算結結實實的揍了陸嘉燁幾下,可她還是不解氣,咬牙切齒道:“總有一天,我要狠狠收拾那個姓陸的。”

    顧思憶汗顏,這事兒陸嘉燁確實不地道,可是到底是爲了她在打掩護。

    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陸嘉燁說:“今天傷筋動骨,有必要補一補,各位兄弟姐妹想喫什麼,陸爺請客。”

    蘇韓笑道:“上次那個自助餐可以,你也請一波”

    陸嘉燁豪邁的表情頓時垮掉,“我就一個靠家裏發零花錢的小可憐,別跟咱們財大氣粗的夏公子比好麼”

    周驍呵呵:“難不成請我們喫學校食堂”

    這幾人討論的起勁時,夏之雋淡道:“我今晚得回家一趟,你們自己安排。”

    陸嘉燁瞥了他一眼,“不會是回去接受家庭教育吧”

    夏之雋沒答,起身,“走了,各位。”

    等到夏之雋離開教室,顧思憶湊過來問陸嘉燁:“他要受什麼家庭教育”

    陸嘉燁聳肩:“陸銘那孫子被打到住院,陸家不會善了,阿雋的爸媽肯定會知道啊。”

    蘇韓說:“阿雋一直被管得很嚴,出了這種事,他”

    周驍打斷他的話,“不就是打個架,誰沒打過架多大點事。”

    陸嘉燁看到顧思憶臉上的憂慮,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不用替他操心,他爸媽還能把他怎麼滴我這麼不爭氣的兒子,我爸媽不也好喫好喝養着我嘛。我要是像阿雋那麼牛逼,他們非得把我供起來不可。”

    顧思憶還沒做出反應,鄭培培從背後過來,拉開她,一掌拍在桌子上,“別以爲阿雋不在,你就可以對思憶動手動腳。咱們兩的賬還沒算完呢”

    “姑奶奶,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陸嘉燁秒慫,求饒,“今晚我請客,給姑奶奶賠罪,好不好”

    鄭培培哼了聲,“我要喫火鍋,還要再帶上三張嘴。”

    “沒問題沒問題。”

    於是,晚餐就由陸嘉燁請大家一起喫火鍋。

    飯桌上,陸嘉燁點了幾瓶啤酒,起蓋,直接拿瓶吹。

    “姑奶奶,人家賠罪是自罰三杯,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自罰三瓶,你看成不”

    “先喝了再說,別光嗶嗶。”

    “得令。”

    這兩人嬉笑打鬧時,其他人跟着起鬨。唯有顧思憶比較安靜的坐着,平常愛喫的麻辣牛肉放在眼前,也懶得去燙,興致怏怏的。

    七個人一起喫火鍋,少了夏之雋,她就覺得缺了點什麼。

    雖然夏之雋就算參與聚餐也是沉默寡言的那個,可他只要坐在那兒就好。之前沒覺得,現在在歡聲笑語中,在嬉笑怒罵中,當她覺得有意思時,雙眼下意識遊走,卻沒看到那個跟他目光交匯的人。一切瞬間變得沒有意思了。沒有他分享的熱鬧和快樂,成了落落寡歡。

    陸嘉燁還在大談特談,吹完自己的神勇,開始吹夏之雋:“你們別被阿雋與世無爭的冷淡氣質給騙了,今天干架看到沒有,那叫一個兇殘,就他最兇殘,跟他單挑的陸銘傷得最重。阿雋是不動手則已,一動手揍得你媽都不認識。”

    蘇韓毫不留情拆穿內幕:“所以他在阿雋跟前最老實,曾經年少輕狂時沒少被揍。”

    “滾我們這是深沉的革命情感”

    周驍幾杯酒下肚,話也多了,點評道:“嘉燁的叛逆是表面的,阿雋的叛逆是骨子裏的。換句話說,嘉燁就是一個繡花枕頭,阿雋纔是深藏不漏。”

    “滾滾滾滾滾”陸嘉燁奪過他的酒杯,“別喝老子買的酒了。”

    夏家。

    客廳茶几上,茶香繚繞。

    夏廣宇端着杯子,慢慢品着茶。

    &

    nbsp;夫人彭玲坐在一旁,拿着手機跟人發信息。

    夏之雋獨自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

    彭玲忙完後,放下手機說:“陸家那邊的問題解決了。”

    夏廣宇點了點頭。

    彭玲看向夏之雋,表情嚴肅,言語間夾雜着濃烈的失望,“你怎麼會做出帶頭打羣架這種事情爸媽多少次告訴你,要做一個有教養的好孩子,你的教養就是這樣的嗎”

    夏廣宇放下茶杯,慢道:“爲什麼把同學傷的這麼重你們有什麼過節”

    夏之雋語氣平平道:“沒什麼過節,他先挑事,我就動手了。”

    “說動手就動手,你還是沒長大的三歲小孩嗎”彭玲譴責道,“今天你打人的事情,我們能解決,以後你鬧出更大的事情,解決不了怎麼辦因爲你的行爲,影響到你爸爸怎麼辦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低調,在學校要低調,爲人處世要低調。越是優秀出衆,越要謙恭忍讓。”

    夏之雋垂下頭,手掌撐着額頭,揉了揉,聲音透着疲倦,“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彭玲愈發不快,斥道:“現在連說你兩句都不願意聽了,以後是不是還要做出更加離經叛道的事情”

    “不要做那麼多假設,沒有意義。”夏之雋站起身,往樓上走。

    “夏之雋,你馬上就十七歲了,你已經是要負刑事責任的年齡。我不希望你再這麼不分輕重,像那些壞學生一樣打架鬥毆。”彭玲跟在他身後道。

    夏廣宇一聲嘆息響起。

    夏之雋走在樓梯上的步伐頓住。

    夏廣宇說:“阿雋,我們對你寄予了厚望。未來你若是行差踏錯,可能會影響整個家族的命運。”

    夏之雋垂下的雙手緊攥成拳,喉結滾動着,像是有很多話要脫口而出。

    手背上青筋浮現,他壓抑着,剋制着,最終,頹然鬆開。

    他一句話沒說,繼續往樓上走。

    有些話說出來在他們眼裏也只是幼稚的可笑,是不懂事不成熟,是不顧及家族榮辱。

    .

    深夜,夏之雋猛地由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涔涔。

    幼年被綁架的經歷,至今仍是他心裏揮之不去的陰影。

    因爲那段時間他的眼睛一直被蒙着,嘗夠了黑暗的滋味,現在他連睡覺都要開着燈。

    夏之雋靜坐良久,再無睡意。

    拿起手機,翻到通訊錄,手指就要點上“小酒窩”時,又停下了。

    打通了,又要跟她說些什麼

    他想聯繫她,但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夏之雋起身走到房外,坐在鋼琴前,撥通那個號碼後,把手機放在琴蓋上。

    手機接通,裏面傳來女孩懵懂軟糯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睡意:“喂”

    他開始彈奏鋼琴。

    顧思憶有點懵,又餵了兩聲,還是沒人應,看一眼來電顯示,是夏之雋打的沒錯。

    她戴上耳麥,再次聽那旋律,很快就聽出了是五月天如果我們不曾相遇的鋼琴版。

    作爲五月天的歌迷,聽到熟悉的旋律,不由得跟着哼起來。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我會是在哪裏

    如果我們從不曾相識,不存在這首歌曲

    每秒都活着,每秒都死去,每秒都問着自己

    誰不曾找尋,誰不曾懷疑,茫茫人生奔向何地

    那一天,那一刻,那個場景

    你出現在我生命

    從此後,從人生,重新定義

    從我故事裏甦醒”

    原本激盪飽滿的歌曲,因爲鋼琴的演繹,愈發纏綿婉轉。

    顧思憶跟着哼着,一首歌還沒完全結束,切換到另一首,她無縫銜接跟着唱:“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着我”

    怕影響室友休息,她把被子拉起來,蒙着腦袋。

    彈奏了將近半小時,顧思憶一直在這邊以跟歌爲樂,睡意越來越淡,狀態越來越精神。

    琴聲結束,顧思憶“喂”了一聲。

    夏之雋拿起手機,說:“我睡不着,怎麼辦”

    顧思憶:“拜你所賜,我現在也不困了。”

    “見個面,好不好”

    “啊”顧思憶懵了。

    “綜合樓頂樓,我給你補習的地方,行嗎”

    “不是,你不是回家了嗎”

    “我想回學校。”

    “可是”

    “你不是有藥膏嗎我嘴角很痛,你給我擦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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