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屍的一掌,用足了力氣,雖然沒拍中宋清霜,但在她腳邊砸出了一個大坑,石塊瓦礫四濺迸射,她那具身體本來就是木頭做的,沒有多重,瞬間被崩得凌空而起。

    她通過骨釘和凌寒星交流:“救我”

    這麼大的動靜,走在前面的幾個人自然也發現了。凌寒星的動作比想法更快,他甚至沒看清楚兇屍的模樣,便伸手取背在背上的弓箭,三枚骨箭直直地朝着兇屍射出。

    他瞄準的是人類的命門,但這兇屍指不定死了多少年,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致命傷”。

    凌寒星如今的修爲是煉氣期,兇屍最起碼是個金丹期,所以他的攻擊,在兇屍看來,就像是撓癢癢一樣。

    宋清霜在逃命的過程中,還不忘提醒凌寒星:“骨箭對他沒用,或許可以讓我試試”

    她的劍氣,足以與這兇屍一搏。

    但是凌寒星說:“能逃則逃,不要貿然出手。”

    這段時間因爲入殮骸骨,宋清霜儲存的魔力多了起來,但最多隻能出兩劍,那是凌寒星保命的手段,必須要用在刀刃上。

    見他這樣說,宋清霜全力奔逃。

    桑澤荇和她的四個隨從,並不曉得那娃娃傀儡有自己的思想,只以爲是凌寒星警覺,先一步驅使她回來。

    此刻兇屍以一個常人難以做到的姿勢,扭曲卻迅速地緊跟在宋清霜的身後,凌寒星也一路往後退。

    只有桑澤荇,一臉自信地飛到了半空中:“我所修功法專克陰邪祟物,凌道友,讓我來。”

    她裙裾髮絲飛揚,鳳尾古琴搭在胳膊上,空出來的手陣陣撥弄琴絃,音波攻擊兇屍,竟然真的稍微抵擋了那兇屍的腳步。

    於是宋清霜幾個起落之間,跳回了凌寒星的肩頭。

    他面色難看:“你這又是惹了什麼麻煩回來”

    宋清霜心裏也苦啊,凌寒星來回走了兩次都沒事,怎麼就她這麼倒黴

    此刻兇屍正大張着雙手,仰天長嘯,從宋清霜的角度,見他長着一口鯊魚牙,對着月色,閃閃發亮。

    那足以讓靈魂震顫的氣息,竟起了附近的鳥獸,盤旋不散的魔鴉,四散着朝遠處而去。

    這吼叫,甚至能擾亂人的心神桑澤荇發現自己託大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收回古琴,也不戀戰,道:“撤”

    早就該跑了一行人慌不擇路,朝着水巖城深處奔去,兇屍像是餓鬼盯上肉,緊追不捨。

    衆人裏,只有凌寒星是煉氣期,漸漸地,他就落於了人後。

    凌寒星完全看不出兇屍是個什麼修爲,對方太強大,單憑這幾個人,絕對不是它的對手。

    他腳步如風,面色陰沉地問宋清霜:“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確定。”

    宋清霜調動起了她的記憶,一本本與魔修有關的書簡在她眼前閃過。魔道功法詭譎邪門,把人煉成傀儡的術法也分很多種。

    當年她義兄,能把人的元神封印在身體中,所以人雖死,卻有靈智,忠心耿耿,爲他所用。

    可她看這兇屍的樣子,似乎本身元神就有問題。

    戰場兇險萬分,她沒有貿然放出神識,探查這具兇屍。她問凌寒星:“你從這裏走了兩次,他都沒攻擊你對吧”

    “嗯。”

    那爲什麼會出手呢若最初是因爲自己驚擾到了他,爲什麼他不一直追殺自己

    那兇屍的修爲,遠在他們之上,呼嘯狂奔而來,已經緊緊地貼着凌寒星了,他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陰森恐怖的氣息

    避無可避,只能硬着頭皮上。他足尖踮地,高高躍起,與兇屍在空中拉開了距離。

    他腳下蓄力,準備狠狠地踏向兇屍,沒想到他竟然看也不看凌寒星,躍過他,直奔前面的五個人而去。

    凌寒星落在地上,眼中閃過疑惑。這兇屍還能分清楚要攻擊誰

    前頭的幾個人也明白躲不過去,四個男人把桑澤荇護了起來。她身體中的靈力不多,靈石也沒剩下幾塊了,戰力大減。

    可四個隨從,是她爹爹挑出來的好手,應付一般的危險沒問題了。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就在凌寒星提醒“小心,他有靈智”的時候,兇屍虛晃一招,竟然震開了兩個男人,又撞開了另外兩個,直直地撲向了桑澤荇

    他像是豹子一樣,雙手壓着她的肩膀,雙腿鎮住她的身體,待桑澤荇重重撞在地上後,他張開口,鯊魚牙直直朝着桑澤荇的脖子咬去

    慌亂之下,一個隨從拿他

    的法器去擋,卻沒想到這兇屍的牙齒異常鋒利,直接咬碎了他的本命法器,令他身受重傷

    桑澤荇臉色慘白,她的脖子,可不如法器堅硬這要是被他沾上,自己就要身首異處了

    倉皇之下,她大喊:“凌道友,救救我,我立心魔誓,什麼都答應你”

    她有預感,凌寒星深不可測。

    凌寒星是惜命,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敢於冒險。並不需要權衡多久,就出了手。

    她的四個隨從震驚於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那凌寒星在陣法上的造詣讓人喫驚,可他畢竟是個煉氣期,四個築基期聯手都不是這兇屍的對手,他能起到什麼作用

    宋清霜要是知道他們的想法,肯定會輕哼一聲:那陣法是我設的好嗎

    大敵當前,她給凌寒星迅速唸了一段劍訣,他毫不遲疑照做,右掌似化身利刃,剛剛四個人都難以撼動的兇屍,竟然被他一掌給劈開了

    本來兇屍的目標只是桑澤荇一個,三番五次地被打斷,他也憤怒了,決定先解決了凌寒星。

    趁這個當口,隨從把桑澤荇從地上拽起來,試圖帶她離開。

    可他們已經跑到了水巖城的深處,這裏的怨氣太濃郁了每條路都透着詭譎,桑澤荇重重地咳嗽了兩聲,下命令:“不要亂走。”

    凌寒星與那兇屍對上,本來他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可在宋清霜的指導下,竟然不落下風。

    但她所說的那些功法口訣,他聞所未聞,只覺得每一句都是那麼高深精妙,爲了參透這些招數,他體內的魔力正急劇地損耗着。

    不曾想那個兇屍,卻越戰越猛。其他人倒是想要幫忙,但他們看凌寒星和兇屍之間,就像是神仙打架,哪有插手的餘地啊

    終於,凌寒星身體內的魔力耗盡,識海一片乾涸,他重重地把宋清霜拋了出去。

    “我若是死了,你這具身體也就不能用了。”都生死存亡之際了,他竟然還有心思威脅宋清霜

    桑澤荇見他丟出了娃娃傀儡,心中一涼,這傀儡看着就很弱啊

    她不由得握緊了鳳尾古琴,如果今日真的難逃一死,希望爹爹不要太爲自己傷心。

    宋清霜也知道一損俱損的道理,刷地一下抽出骨劍,劍招之凌厲,比那日教訓陳天宇更甚

    想到自己好好地入殮骸骨,卻被兇屍緊追不捨,她也來了脾氣真當你死了一千年,就可以稱王稱霸了我也死了一千年好嗎

    凌寒星剛剛那些招數,和她這一劍完全不能相比,若不是這兇屍的身體太過於強悍,肯定會被她劈成兩半

    就算沒成兩半,也踉蹌着退後了幾丈,重重地砸進廢墟中。

    桑澤荇:“”頭一次見到傀儡比主人還厲害的她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照這麼下去,兇屍說不定真的會被斬殺

    小小的傀儡,每踩一步,都夾着萬鈞之力,氣勢洶洶。

    不等那兇屍從廢墟中爬出來,宋清霜又一劍跟上,把他給轟了回去。讓你躲在石板下面埋伏我,讓你嚇唬我

    他的四肢被劍氣所傷,身體也被震碎,被不知是什麼物質組成的粘液連着,才勉強沒有散開。

    巨響後,廢墟中沒了動靜。桑澤荇小心翼翼地問:“是殺死了嗎”

    宋清霜看那兇屍一動不動,總覺得沒這麼容易。

    桑澤荇來到了凌寒星身邊,見他一臉高深莫測,問道:“來尋寶的人那麼多,從未聽說過這城中有什麼兇屍,當年那批修士,不都死透了嗎”

    “可能是見過他的人,都死了。”千年過去,這裏發生什麼都不稀奇。

    桑澤荇心有餘悸地看看四周,小聲說:“凌道友,你有沒有覺得,霧氣變淡了”

    按理說這裏是水巖城深處,應該更陰森恐怖纔是。

    兇屍仍舊躺在廢墟中,有奇怪的咀嚼聲音傳來。就像是生鏽的螺絲,被人使勁兒來回擰着,十分刺耳。

    怨氣不可能無緣無故變得濃郁,除非是有什麼東西,在吞噬它們宋清霜想要提醒,卻已經來不及了。

    剛剛差點被宋清霜打散的兇屍,直愣愣地從廢墟中站了起來。

    他的頭倒下來,臉幾乎貼着肩膀,四肢晃晃蕩蕩,透過身體碎塊,還有淡淡的光亮透過來。

    黑色的怨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往他的口中涌去,與此同時,他的力量暴漲一聲嘶吼,足以鎮魂

    宋清霜大駭,她至今還沒見過能一次吸收如此多怨氣的兇屍水巖城就是個大墳場,放任他下去,幾個人都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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