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他怔住了。好端端的，爲什麼會在這裏哭。
陸瀝站在那裏不動，他也不敢上前。壓抑又剋制的哭聲，聽着就讓人揪心。
阮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想着想着心裏就難過。蹲了一會兒想拿自己的手機纔想起來包還在飯桌上放着。估摸這一會兒他們也喫的差不多，她站起身準備回去。
一擡頭，就看到陸瀝還有小李站在那裏。
她的臉上還帶着沒有擦乾的淚痕，本來根根分明的睫毛被眼淚暈染成了一片，看上去孤立又無助。
還有一點軟綿綿的，似乎很好欺負。
“陸總..”阮玉忐忑的喊了一聲，不知道該說是什麼。
陸瀝走到她面前，把手裏的包遞給她，穿着一身正裝，手裏拎着阮玉黑色女士包，看起來有點搞笑。
阮玉把自己的包接過來，小聲道了個謝。
“上車吧。”陸瀝也沒有多問，打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小李開車，阮玉在副駕駛坐着，小李好幾次欲言又止想問阮玉怎麼了，一想到後邊還坐着一個老闆，就把話默默地吞回了肚子裏。
他在後視鏡裏看了眼後排的陸瀝，然後又看看阮玉，沉默下來。在把阮玉送回去之後，小李纔敢問出心裏的疑惑。
“老闆...阮小姐剛剛是怎麼了”
車廂裏沒有開燈，馬路邊的路燈透過車窗玻璃一閃而過，在陸瀝臉上投下層層疊疊彩色的光暈。
小李沒有等到陸瀝的回答。因爲陸瀝也不知道爲什麼。
辦公室的氣氛在那天晚上之後就有點怪，之前阮玉雖然怕霸總，那也只是口頭上的怕。現在她在心裏一點都不想跟陸瀝多說一句話。
完成工作之後，讓陸瀝籤個字就完事，一句話都不多說。
陸瀝自然也是感覺到。
從城南的工地往公司回去的路上，小李在前排看資料，陸瀝問他，“你跟阮玉很熟”
心中的警鈴瞬間拉響，小李不由坐直了身體，“不熟啊...一點都不熟。”
就算熟悉也不敢說，生怕老闆又想出什麼辦法來折磨他。
“哦。”陸瀝挑了挑眉，不再多說。
最後還是小李忍不住了，“陸總，您問這個做什麼..”他實在好奇，當初阮玉是老闆下了命令才升了上來。只是經過這段事件的觀察，他卻發現老闆並沒有對阮玉有過度關注的行爲。
也不對，還是有的，比如之前的半夜出差事件，讓他記憶頗深。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陸瀝語氣略微不耐。
小李：...好好好，你是老闆。
一個月一次的例會在頂樓會議室舉行。平時人跡罕見的樓層裏，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這是阮玉上班以來見過最多人次的會議。
都是各個部門的經理，偌大的辦公室沒一會兒就坐滿了人。陸瀝坐在最前邊，旁邊就是阮玉、小李和姜同學。
阮玉負責記錄會議紀要。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陸瀝工作起來的樣子，跟平時呆在辦公室裏的陸瀝完全不一樣。
很難想象陸氏集團這麼大的公司，管理者卻是一個連三十歲都不到的年輕人。阮玉一邊想一邊手下不停的敲擊着鍵盤。
孫進把晦澀的情緒壓在心底，等會議期間休息時，他終於按捺不住了。
阮玉剛剛倒了水回來，坐在位置上活動着胳膊，孫進就走到了她旁邊的位置並且坐了下來。
“學妹，你還好嗎”會議室裏人多，阮玉也沒注意到自己旁邊坐了誰，等孫進說話，她才反應過來。
放下胳膊，阮玉對着孫進中規中矩的笑了笑，“還好，謝謝孫經理的關心。”
“別這麼客氣，叫孫經理太見外了。”孫進身子往前移了移，表情看上去和煦的不得了。
這種行爲在大庭廣衆之下，赫然昭示着他跟阮玉的關係不一般。人人都有愛美之心，但是卻也得分場合。
孫進這樣，許多看着阮玉的眼神中都加了一點異樣。在心底也暗自揣測，阮玉是不是也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能到總裁祕書這個位置。
旁人眼神中的意味，阮玉掃一眼就看出大概。她斂下心中的怒火，沉聲道：“孫經理，這是在公司。”
孫進的表情微怔，很快就恢復過來，“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嘛，放鬆一點。”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要臉吧，阮玉撇開孫進的套近乎，身子往外邊移了移。在在行動上告訴孫進，她很排斥這種行爲。
不軟不硬的碰了一個冷丁子，孫進卻置若罔聞。目光在阮玉的臉頰上滑到耳後脖子上的肌膚，最後到領口的位置。
心癢難耐。
那股躁動剛剛勾起來，他的周身似乎就被一股寒氣包圍着。孫進不悅的往身側看去，立馬嚇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陸總。您來了。”不悅被驚慌替代，孫進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明明陸瀝只是看着他，沒有任何的動作和言語，孫進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緊張了幾分。
其他的人也紛紛看過來，叫了聲陸總。
阮玉沒回頭，只有放在身側緊握着的拳頭，毫不掩飾的表明了她的緊張。在衆人的注視下，陸瀝移動腳步走到阮玉旁邊坐下。
孫進杵在那裏不敢動，他連陸瀝什麼時候站在那裏都不知道。
嚥了咽口水，孫進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和難堪。
寂靜中，陸瀝輕聲道：“都坐吧，會議繼續。”
之前輕鬆的氣氛消失不見，沒有一個人敢走神，都聚精會神的聽着會議內容和各方的工作報告。
阮玉如坐鍼氈。
會議結束，大家紛紛離開會議室，沒一會兒，就剩下陸瀝跟阮玉兩個人。小李也十分有顏色的先走，並且還幫他們把大門也關上了。
吧嗒一聲，隔絕了外邊的聲音。
阮玉關電腦的手一頓，然後加快速度收拾好東西，準備先走爲上。
“坐下。”明明就是簡單的兩個字，卻把她定在原地。
“阮玉啊阮玉，你還真是讓我另眼相看。”嘆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阮玉僵着表情，不明白陸瀝話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