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現, 像是一枚定心丸,瞬間安了周怡與章文清的心。
瞧着妻子的眼睛紅腫不堪, 章邦城眉頭蹙得緊緊的,他連忙道,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別難過,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周怡忍不住落淚,哽咽道, “邦城,有人要害咱們家吶, 真是好狠的心。”
章邦城糊塗了, “你把話說清楚。”
可週怡只曉得哭, 話也說的顛三倒四,一旁的章文清見狀,連忙安撫周怡。
同時,她言簡意賅地講明事情的經過, “爸, 剛纔薛大師來過了, 他查看了你最近得的那枚銅錢與瑪瑙手釧。”
章邦城心裏浮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那兩樣東西都不乾淨。”章文清心裏也是氣惱的,可性格使然,沒表現在臉上, “爸, 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麼得來的”
章邦城喉嚨口乾澀極了, 他根本說不出話。
好半天, 他才憋出了一句,“銅錢與手釧呢”
“銅錢與手釧已經被薛大師帶走了。等把髒東西處理乾淨,他自然會再送回來。”說完後,章文清鍥而不捨的追問,“爸,你回答我的問題。”
能活着誰都不想死。
她表現得再淡然,終究還是對死亡存在着畏懼之心。
對於罪魁禍首,自然是痛恨的。
章邦城別過眼,避重就輕,“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周怡終於停止了哭泣,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章邦城,音調尖銳,“咱們都要被害得家破人亡了,你還想包庇誰章邦城,今天你要是不把話說清楚,咱們沒完。”
章文清眼中埋着失望,可她依舊固執地看着章邦城。
見實在躲不過了,章邦城才狼狽地開口,“是孫耀。”
話音剛落,氣氛陡然凝固。
客廳內,誰都沒有說話。
孫耀的身世有些坎坷。
十歲時,他的爸爸因欠了鉅額賭債,被債主活生生地逼死。而他的媽媽不願意承擔家庭的重責,沒過兩天就跑了,只留下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
而章邦城與孫耀的爸爸私交甚篤,更不忍心看着他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索性就承擔了他的學費與生活費,將他撫養長大。
最後在他大學畢業後,招到了自家公司,當幹部培養。
孫耀感激涕零,直接認了爸。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章家的一員。
所以,章邦城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顧左右而言他。
“這孩子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他絕對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這裏頭一定有誤會。我想找個妥帖的法子問清楚,免得傷了心。”
周怡心裏自然也是震驚的,可她和章邦城不同。
她雖然照顧着孫耀,但她更愛的卻是章文清,“既然不想傷了情分,那就當面問清楚吧,是誤會說清楚了就行,藏着掖着更傷人心,邦城,你覺得呢”
章邦城依舊猶豫不決。
他的心底深處,其實也在懼怕着面對結果。
章文清嘴角噙着冷意,但說出來的話卻軟軟弱弱的,“爸,薛大師說,我差一點就沒命了。”
章邦城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他深呼吸一口氣,“行,我馬上讓孫耀過來。”
章文清眼瞼低垂,她瞥了一眼章邦城的神情,又添了一句,“等孫耀來了,爸,你什麼話也別說,讓我來。”
待章邦城打完電話後,客廳內的氣氛再度變得沉寂,甚至增添了一分古怪。
很快,孫耀來了。
他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章邦城,“乾爹,我手頭上還有事情要忙,有什麼話不能電話裏說”
瞧着孫耀無辜的臉,章邦城心落回平地,可他謹記着女兒的叮囑,只板着臉看他,並不說話。
因着身體的緣故,章文清與孫耀接觸並不多,所以沒有爸媽那麼強烈的感覺。
此刻,她緩緩站起身,一臉怒容,“你還有臉叫乾爹我家供你喫、供你穿,對你比對親兒子還親,可是你呢,怎麼回報我家的非要看着我們家破人亡你才滿意嗎”
孫耀正要辯解,可章文清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你孝敬給我爸的銅錢與手釧,什麼來路,我們都已經調查的清清楚楚。今天把你叫來,就是想問個明白。”
章文清心裏都已經打算好了。
自己先聲奪人,就算孫耀再狡詐,也會露出馬腳。
退一萬步,倘若他真的是無辜的,她大可把所有的問責攬到自己身上,也免得爸媽和他生分了。
“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把那麼歹毒的東西送來,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孫耀被問懵了,他下意識地開口道,“我不知道的。”
可說完這句話後,他面色微變,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章文清步步緊逼,“你不知道不諳內情的人聽到了我這連連的質問,不應該先問一下究竟怎麼回事”
“看來,你對我們家發生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啊”
本來有三分的懷疑,一下子提到了七分。
孫耀心裏發苦,可仍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對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可這樣的問話,只覺得是欲蓋彌彰。
章邦城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事實上,孫耀這本能反應,完全已經說明了一切。
即便他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甚至於,他忍不住往更深的方向想,“我記得,一週前,我購買的那批能出綠的毛料,是你負責看管的。可是那批料子都是廢料,孫耀,你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
他其實就是多心一問,並不指望能得到答案。
章文清曾在致遠齋裏說過這一樁事,現如今爸爸一說,她再
度深深的懷疑起來。
“孫耀,別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你要知道,只要動手,就會留下破綻。見了棺材再落淚,那就什麼都晚了。”
她疾言厲色,彷彿真有證據似的。
孫耀沒想到,竟然還會提起毛料。
果真,無論自己做得多小心,還是被抓到了把柄,只可惜,自己的佈置還沒有完全收網。
他的表情一陣變幻,最後,只冷笑一聲,“那又如何你們能拿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