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的語氣,直白又認真。
穆承陽差點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等回過神來, 他狠狠吸了口面前甜得發膩的奶茶, 直到嘴巴里甜蜜蜜的,他這才摩挲着下巴, 笑得賊精。
“弟妹可未必, 這不是連女朋友都不是嘛”他邊說邊搖頭晃腦的去瞅收銀臺前正看手機的喬安, “喲, 這是終於肯承認我比你大了”他似笑非笑的補了一句。
傅景知淡定的敲敲桌子:“很快就會是。”直接忽略後一句。
穆承陽“噗嗤”笑了:“傅老師,跟他相親的可是我,她還把你當老師吧對我都沒有對你這麼客客氣氣的。”
傅景知這回沒還嘴, 就這麼一聲不吭的坐着,沉着臉,隱隱透了那麼幾分委屈。
穆承陽看不下去, 也逗夠了, “行了行了, 我對喬安沒意思。”他等着對面的發小道一聲謝。
誰曾想,傅景知確實笑了,只是不是對着他而已。
只見這人側過頭,勾脣微微一笑,一雙眼睛望着收銀臺的方向, 笑意瀰漫至眉眼間, 認真而專注。
“我知道。”許久, 傅景知說。
他回過頭,一雙眸子熠熠生輝,“我要是不配合你的小動作,不被你逗一逗,還不知道你要整出多少幺蛾子,鬧出多大的動靜出來。現在逗也逗夠了,該消停了吧,趁早滾蛋。”他看着穆承陽,聲音中含着笑。
最初一股熱血衝上腦門,傅景知心裏頭的確不是滋味,待冷靜下來,不過是更堅定了心底那絲被纏繞的牽掛和悸動。
穆承陽是他發小,又怎麼會明知喬安是自己喜歡的姑娘,還要橫插一腳
傅景知惱過了,也更是慶幸。
穆承陽始料未及:“合着你就是看我上躥下跳,看戲呢”
傅景知卻很誠懇的表情:“但我真喫醋了。”
穆承陽:“”
後頭桌有客人離開,服務生快步走過去,經過他們這桌時,還好奇的多看了兩眼。
傅景知嘴邊的話硬是嚥了下去。
等人走過,他又擰起眉,泄露了些許苦惱的情緒,“小姑娘比課題麻煩。”
聽他這麼一本正經的語氣,穆承陽忍俊不禁,“可不是,雖然我是對喬安沒別的意思,更不會橫刀奪愛。”
話音剛落,傅景知的眼風掃過,穆承陽訕訕的笑,“開玩笑而已。不過,我這麼逗你一遭未必不是警鐘。你可得小心了,瞧你那躲躲藏藏的樣子看了我的朋友圈倒是氣勢洶洶直接衝過來了,結果又什麼都不露,這麼藏着掖着的,當心人家最後請你去參加婚禮。”
“而新郎不是你。”
傅景知語塞,薄脣緊抿,面色也是冷冷的。
喬安在他面前就像老鼠見到了貓,他一點都不敢輕舉妄動。
“喬安真挺好的,要不是你喜歡她,我倒是要考慮考慮了。”穆承陽還嫌不夠,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傅景知冷哼:“你要是真能把夏瀾徹底從你心裏給抹掉,真這麼容易見一個就心動一個,過去六年你早就相親結婚生了娃了吧。”毫不留情的吐槽。
穆承陽的臉色終於變了。
半晌,他才重重的嘆口氣,“景知,不逗你,喜歡就抓緊,別跟我似的。”
最後,他只是“嗯”一聲,“我知道。”
穆承陽又望向喬安,這會兒店裏來了客人,她低着頭,正在打單。從他這裏看過去,背影窈窕,確實君子好逑。
“走吧,我要回家喫飯,還得被我媽揍。”穆承陽率先起身,“因爲你,我的相親黃了,我媽要是真揍我,你看着辦。”
傅景知勾上他的肩膀,順手拍了兩下,“多給阿姨買點蛋糕。”
穆承陽抖了抖肩膀,揮開肩上的手,“女朋友都沒影呢,變着法子坑我花錢是吧。”
傅景知但笑不語,距離收銀臺越進,臉上的表情被收得越是正經。
穆承陽翻了個白眼,在看到喬安時瞬間露出笑,“喬安,再給我來個豆乳盒子。”
喬安聞言,擡起頭,目光先在傅景知臉上滑過,最後回到穆承陽身上。其實她心裏在打鼓,剛纔組織了許久的語言,此刻因爲傅景知在,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直白的說對穆承陽沒興趣還是該委婉的說比起相親,不如做朋友的好
頭疼。
“喬安,有件事我要跟你道個歉。”穆承陽看清喬安變幻的神色,心底敞亮,“抱歉,這次跟你相親是被家裏逼着來的,我早就有喜歡的姑娘了。”
他看着喬安,眼裏坦坦蕩蕩的,完全沒有剛纔跟傅景知開玩笑的模樣。反而是傅景知被他的自揭傷疤驚了一下,一點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然的說出自己心頭的白月光。
喬安如釋重負,正中下懷,“彼此彼此,既然你有喜歡的姑娘,祝你好運。”她不明前因後果,單純的祝福。
穆承陽眸子裏卻猝不及防閃過一絲黯然,連笑容都僵硬了幾分。
她忐忑的看向傅景知,怕自己說錯話了。
傅景知見狀,悄悄碰了碰穆承陽的胳膊,他眉眼重新帶起笑,“謝謝。”
等打包完豆乳盒子,穆承陽先走,只傅景知還待在原地,“沒事的。”看喬安緊張的樣子,他安撫。
喬安想的卻是中午那頓飯:“傅老師,中午你說有事要我幫忙”
傅景知愣了一下,隨便找的藉口,這會兒竟有些窘迫,“哦,跟周歡有關。”他尷尬的移開目光,看着她身後掛的價目表。
“周歡怎麼了”
“周歡最近忙着畢業答辯的事情,天天找導師報道。”傅景知略一思索,突然心頭一動,“可能學不了琴了。”
喬安還以爲是什麼大事,沒想到是這個,“沒關係,她要是有事,我單獨給她教。”她主動提議。
最近她跟周歡處得很好,她聊得來的朋友其實不算多,周歡已經能算得上一個。
傅景知露出明朗的笑,藏住僅剩的心虛,“太麻煩你了。周歡做事三分鐘熱度,唯一感興趣的就是她本專業的化學試劑,想不到這回對古箏會堅持這麼久。”
喬安看他這麼客氣,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沒事的,反正我最近也沒什麼事。”
傅景知又再三道謝,這才離開。走出甜品店,坐扶手電梯到一樓,他回身看着被夕陽籠罩的小店,有股柔意在胸腔流淌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