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歌不知道,王老夫人是個性格奇怪的老太太,她性子嚴厲,雖然瞧不上王妤的生母向氏,也不想看見王妤,但她對王家的子女和府裏的上下尊卑是非常重視的。

    她的媳婦兒兒子和孫女孫女,她可以打罵教訓,不給他們留任何面子,可一旦發現府裏的下人怠慢了任何一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寬恕的,因此對杜媽媽的做爲她厭惡至極。

    “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我奉您的指派去接大小姐,可接大小姐的一應事宜,都是,都是”她戰戰兢兢的擡頭看了一眼死死撰着帕子,手指節清白的丁氏。

    見她看過來,丁氏忙起身跪下請罪:“母親,是媳婦兒管教不嚴,讓下頭的人怠慢了妤兒,我以後一定嚴加管教丫頭婆子,絕不再發生此事。”

    她一開口,陌生的卻親暱的稱呼讓秦無歌猜想到,這恐怕就是自己的後孃,當朝宰相丁謂的庶女丁氏了。

    “沒眼力勁兒的東西”沒叫丁氏起來,王老夫人對杜媽媽罵道,杜媽媽忙又把頭低下,丁氏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裏明白,在場的人都知道,王老夫人明罵杜媽媽,實際罵得是丁氏。

    罵完了人,並沒有完全消氣的老夫人又冷冷的看向無歌:“就算是她們做錯了,你擋着開封府百姓的面肆意妄爲,鞭打僕役,那也絕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行爲”

    秦無歌卻攤攤手,滿臉無辜道:“我沒有啊,我最多隻是在自家門口玩了玩鞭子而已,如果祖母您不相信,可以找人去看看那些人,若是他們身上真有一條鞭痕,那我一定跟祖母承認錯誤。”

    衆人皆是一驚,王老夫人自然也不信,可無歌表情肯定,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她今天剛到王府,那幫奴僕也不會跟她串通一氣,於是便示意一個婆子出門去打聽。

    而就在門房裏,剛剛換了衣服的衆門子們正吸着氣互相上藥,其中一個門子忍不住小聲抱怨道:“這個大小姐也真是的,就算是我們做錯了事,她拿鞭子抽,那也太過分了,你們等着瞧吧,老夫人一定會罰她。”

    在衆人之間穿梭着充當主要照顧角色的孫澤臉色難看:“快住嘴吧,大小姐哪裏打了你們一下了,你們自己看看,你們身上的傷不是自己撞的就是不小心磕的,哪裏有鞭痕”

    所有人一驚,立刻開始仔細查看自己的傷口,果然看到傷口都是程塊狀或片狀,一絲條形的鞭痕都沒有,都忍不住吸氣,明白了自己這幫人怕是白吃了一個大虧。

    其中一個看着毫髮無傷乾乾淨淨的孫澤羨慕:“還是孫澤你機靈,不過你去通報個消息怎麼去那麼久啊,害我們以爲”

    孫澤便明白了這幫人捱打了原因,估摸着是看他去的久了,還以爲他報了假信息被扣住捱打什麼的,於是對大小姐就開始不客氣,最後把大小姐氣的拿鞭子嚇唬他們,接過一個個被嚇得磕磕碰碰,最後還以爲自己被鞭子抽到了。

    嘆了口氣,孫澤道:“我又進不了內院,怎麼知道里面耽擱那麼久,又不敢走開,怕人來問話。”

    他說的是實話,大家也都遇見過此類事,心裏雖然後悔之前沒聽他的勸告,但所有人都受了傷,唯獨他沒有,就有些心裏不舒服,孫澤很清楚他們心思,便道:“好了好了,找一天我請大家喝頓酒,給大家壓壓驚”

    衆人於是眉開眼笑,心裏那點不得勁也消散了大半,問話的婆子便是這時過來的。

    吃了個大虧丟了臉面的門子們雖然記恨無歌,但也覺察出這位大小姐不是那麼好惹的,於是婆子問時,便紛紛說是看小姐練鞭子,自己喫不住嚇不小心摔的,婆子雖然有心忠於王老夫人,但到底不敢隱瞞,據實報了。

    聽了婆子回報的王老夫人倒並不十分惱火,她其實在乎的,是王府的名聲,只要無歌不給人抓到小辮子,讓丈夫王欽若在朝堂上被彈劾,她是挺欣賞無歌這種雷厲風行的性格的,以爲她自己本身就是這樣的。

    周氏見老夫人緩和了神色,便和和氣氣地笑道:“好了好了,誤會都接觸了,咱們大小姐啊,該給母親見禮了,婉兒,還不快把你大伯孃扶起來。”

    她身邊的原王府二小姐,現在是三小姐的王婉便要上前去扶,因爲母親跪着自己卻沒有早已坐立不安的王婕連忙率先快步走上去:“不用了二嬸,我來就好了。”

    說着便去扶丁氏,丁氏見王老夫人沒說什麼,便順勢站了起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無歌身前已經擺上了行禮用的跪墊。

    看着眼前製作精美的墊子,無歌蹙眉,再次看向王老夫人:“祖母,一定要跪麼”

    這是什麼話小輩跪長輩不是禮數麼,怎麼這丫頭連跪都不願跪

    衆人眼中透露出的情緒讓無歌苦笑了一下:“祖母,非是孫女兒不懂禮數,實在是,孫女兒,跪不下去”

    咦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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