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州坐直了身體,他聽着電話裏的聲音略微有點耳熟,也沒細想,他只看着顧嬈。

    她從眉間和脣畔不經意間流露出笑意。悠悠然翹起一條腿,裙襬微微滑落,小腿的曲線修長優美,勾起腳底一抹紅。

    聽說,小姑娘都喜歡給意義獨特的人加獨特的備註,以此表示對方身份特殊。

    雖然“小可憐”聽上去不是什麼曖昧的綽號,但也不能否認,那人在她心裏的地位。

    沈良州眸色沉了沉,他面無表情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喉管,讓情緒平復了許多。

    顧嬈一掛電話,就覺得周圍的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分。她一擡眼就撞進了他的眸底,他陰鬱得讓人頭皮發麻。

    又怎麼了

    顧嬈眉心突突地跳,她真是忍他好久了,特想拽着他的領帶揍一頓,然後好好問問他,她哪兒得罪他了嗎他好像有找她麻煩惡趣味,而且樂此不疲。

    顧嬈神色複雜地盯了沈良州半晌,在心底千迴百轉,最後磨出來一句:“沈先生,我偷你家大米了嗎擋你wife了嗎”

    她說完,又覺得這話有問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不對,我不胖。”

    “嗯”沈良州怪異地看着她。他攢在眉間的陰翳,忽地一掃而空。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那既然我們無冤無仇,你怎麼好像一直看不大慣我”顧嬈很是費解地睨着他,微挑的眸子勾着點懊惱的味兒,“我們肯定有過節。”

    沈良州見她推測到蓋章一氣呵成,有些哭笑不得。貌似認識以來,冷豔得讓人退避三尺的就她一個吧。也不知道她從哪裏得出的結論,他討厭她。

    而且聯想力這麼豐富,怎麼也沒見着她看透他那點心思。

    顧嬈慢條斯理地起了身,裙角悄無聲息地旋開一個弧度,她的手撐在桌面上,“怎麼着,你也得給我個理由吧,我死不瞑目啊。”

    她的頸修長優美,手臂纖細白皙,傾身時若有似無地淡香又纏了上來。她微彎着身子,從後背到腰線,從人錯不開眼,她這個動作,實在是勾人。

    沈良州被她身上的味道撩撥得心煩。

    他往後靠了靠,錯開了眼。低垂的眸子裏情緒翻涌,喉頭聳動。

    顧嬈按在桌子上的手指往回勾了下,她有點惱了,他這反應真挺像躲避瘟疫的。

    “沈先生。”顧嬈咬牙。

    “別叫我沈先生,聽着彆扭。”沈良州眉頭微蹙,他忍這個稱呼很久了,平白叫老了一個輩分的感覺。

    “良州。”他面無表情地糾正她。

    顧嬈脣角扯了扯,好像這麼喊他名字更彆扭吧。他不知道這種叫法很肉麻嗎

    她也沒心思跟他瞎掰扯,忽略掉這詭異的問題,她的手指扣了扣桌面,“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沈良州也不搭理她。

    顧嬈僵持着這個姿勢,腿站得有點發麻,她自己覺着沒趣兒,打算坐回去的時候,他又掀了掀眼皮。

    “對你有意思,算不算是個好理由”沈良州冷不丁地搭了腔。

    顧嬈忽地笑了笑,大約沒把沈良州的“語不驚人死不休”往心底放,“您不是要跟我說什麼,愛之深,恨之切,所以特喜歡隔應我吧”

    得,一句話,她還是沒聽進去。

    不過他都說出來了,總不能打個哈哈過去吧,真不是他的風格。

    “我認真的。”沈良州擡了視線。

    目光相撞的瞬間,周遭的嘈雜聲響似乎都消弭了。

    他的眸色清冷,略微有些細長的雙眼微微上挑,涼薄的脣泛白,黑色的襯衫穿得一絲不苟,氣質非凡。

    顧嬈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氛圍裏。

    怎麼說呢,頂着一張好看到犯規的臉,流露出這種似真似假的深情時,她毫無抵抗力。

    顧嬈忽地錯開眼,想要說些什麼打破這怪異的氛圍。

    然而她剛要直起身,沈良州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她聳了一下,身體隨着慣性又往前傾斜了點。

    他牢牢地把她釘在這裏,阻止她離開。

    “你沒什麼想說的嗎”他壓低了的聲音富有磁性,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霓彩陸離的燈光往他們身上晃,她看着他深邃地眸子裏折射出亮色,某一瞬間,心跳慢了一拍。像是被細絲無聲無息地裹住了手腳,纏着人下墜。

    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顧嬈恢復了清明,她看着他,有點冷淡,“我特別不喜歡別人開這種玩笑。”

    顧嬈抽了抽手,他手勁兒大,她掙脫不了半分。

    “我說了,我沒開玩笑。”沈良州盯着她,一字一頓。

    顧嬈挺想笑,他意態輕慢地坐在那兒,她陪他僵持着這個彆扭的站姿,這看着一點都不像表白,更像是調戲。

    果然,她哥哥的哥們沒幾個好東西。

    “那你能不能先把手撒開。”顧嬈微微眯了眯眼,上挑的眸子裏染上些許不耐,“我腿麻了。”

    沈良州靜默了幾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判斷她這話的真假。不過他似乎被說動了,正要鬆開手,不遠處隱約傳來聲響。

    有點耳熟,似乎是剛剛電話裏那個。

    沈良州正欲鬆開的手又攥緊了。

    顧嬈也聽到了。是祁晏,跟他朋友在說些什麼。他們的聲音在烏泱泱的一樓裏,勉強能聽清。

    “嘛呢你”身形硬朗的男人爽朗地笑了

    笑,拍了拍祁晏的肩膀,“不仗義啊你,是沒談完就想走,趕着去見哪兒個情兒”

    “真不是。”祁晏壓低了聲音警告了句,“老楊,你說話注意一點,就我一發小。”

    “呦,你這還挺寶貝啊。”老楊調侃了句,正要說什麼,就瞧見前面坐着一熟人。

    沈良州這桌斜對着他們,老楊打遠就認出他來。見他正攥着一妞不鬆手,人對面那位還挺抗拒的。

    老楊嘖嘖稱奇,朝着沈良州揮了揮手,“呦,這是跟誰呢”

    沈良州掃了眼顧嬈,掂量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把話說得挺曖昧,“一妹妹。”

    沈良州挺執拗,依舊沒有鬆手。

    “行,妹妹嘛。”老楊明擺着把這稱呼想歪了,“妹妹”這叫法,在歡場上就很意味深長,挺曖昧的叫法。

    “我說你們一個兩個今晚都不正常啊。”老楊埋怨了句,“不讓我們玩你們自己倒玩起來了,一個急着見女朋友,一個在這兒會妹妹,哪個妹妹呢”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