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設計這門課的,是建築學院的院長林正鳴。

    林教授個子很高,容貌有種中年人的清朗,看起來不苟言笑的。

    第一堂課,就開了一堆書單,講明本學期將有兩個設計,外加一個小設計作業。

    課間休息時間,班羣裏哀嚎一片。

    建築學院是小班制,每班只有二十五人。比起動輒三四十的班級,氛圍要熱絡一些。

    這個羣裏只有學生,沒有輔導員和教授。用途自然成了聊天灌水,娛樂八卦。

    同學a:上學期兩個設計已經做到吐血,還加了一個

    同學b:爲什麼我當初要選這個專業骷髏骷髏

    同學c:我自省n遍了,當年那個傻逼是覺得建築有逼格

    同學d:高考這麼高分,不讀個王牌專業多可惜呀狗頭

    同學j最後總結:現在流下的淚,都是選專業時腦子進的水

    “哎書柔,你爲什麼讀建築啊”徐歡看着手機有感而發,偏頭問書柔。

    看見她白皙的手指劃拉着手機屏幕,好像在瀏覽什麼。

    “我挺喜歡的。”書柔說。

    “也是,你有學建築的氣質。”徐歡並不意外書柔的答案。

    在她眼裏,書柔就是那種表面看起來溫柔嬌軟,實則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徐歡見識過她熬夜的本領。

    上學期期末,一組九個人相聚系館做小組設計。

    到了後半夜,大家漸漸撐不住了,紛紛趴下休息。

    徐歡醒來的時候,看到書柔已經起來了,正神情專注地做着最後的校對。

    那會兒剛凌晨四點,距離衆人趴下睡覺不過一個多小時。

    後來排隊打印的時候,書柔直接在模型室門口的沙發上睡着。

    絲毫沒有身爲美女該有的自覺。

    不過,她熬夜從不長痘,也沒有持久性黑眼圈,皮膚仍舊白皙細膩。這點就很讓人羨慕了。

    “學建築還看氣質嗎”書柔納悶地擡頭。

    “看啊。你身上有種美術館氣質。”徐歡努力地描述,“就是那種,穿着白色小裙子,頭髮挽在一邊,仰着頭瞻仰世界名畫的女孩子。特有意境特好看。”

    書柔卻佯裝思考,末了問她:“你確定不是貞子”

    徐歡:“”

    這朋友沒法溝通。

    “說起來,新同學也很適合搞建築啊。哎不過他跟你這種氣質型的不一樣,他是鋒芒畢露型的。一看就是個狠人。”徐歡忽然說,“而且家裏也有錢。搞建築的不能缺錢啊。”

    她說得頭頭是道,好像唐以衡不成爲一位舉世聞名的建築家都不科學。

    書柔手撐着下巴,忍不住笑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看面相啦”

    “去你的,嘿嘿,我是從論壇上看的。說他大一時隨手亂塗的一個作品,賣了好幾萬呢。”

    這時候,上課鈴響起,兩人的話題一被打斷,就沒再撿起來。

    喫過午飯,書柔和徐歡去供應室買了草圖紙和針管筆馬克筆等,統統裝在一個大塑料袋裏,提在手上。

    又繞路去小賣部,一人買了瓶濃縮果汁,慢慢地喝。

    “你買的什麼味”徐歡探頭過來,“我這個櫻桃味道好怪,早知道不喝新品種了。”

    “柚子。”書柔說。

    “我發現,你特別喜歡檸檬柚子柑橘啊這一類味道。”徐歡說。

    書柔點點頭:“是呀,很好聞。”

    一種形容不出來的味道。

    淡淡的,聞着很安靜。

    卻很迷人。

    “我覺得有點酸。”徐歡吐吐舌頭,“下次試試。”

    兩人邊走邊閒聊,路過寢室一樓,發現拐角處有女孩子在哭。邊上圍了幾個人,拍着她的肩膀小聲安慰。

    進了寢室門,徐歡還在納悶:“她哭什麼呀想家了”

    書柔搖搖頭。

    把一大袋子東西放到書桌,一樣樣地取出徐歡買的,遞給她。

    另兩個室友還沒回來。

    書柔去陽臺洗衣服,剛晾完進屋,就聽到門外一陣喧譁。

    與此同時,思倩推門進來。

    她邊推門邊扭頭跟身後的人說:“連新聞系系花都折他手裏了,普通人根本不該抱有希望。還在樓下哭,好丟人。”

    “哎就是,要我根本不敢去表白。”另一人附和。

    徐歡朝書柔看了一眼,兩人視線相對,一下就想到了她們在說誰。

    思倩帶了幾個同班女生過來玩,打了聲招呼,大家熟門熟路,紛紛找地方坐。有個叫方穎的在書柔的椅子上坐下,笑吟吟地誇她的書桌漂亮。

    書柔淡笑了下,倚着桌角,慢慢擦乾手,回覆手機上的消息。

    “不過,唐同學的到來讓我覺得回到了高中時代啊“另一個女生靠在樓梯邊,滿臉的憧憬,“年級裏的風雲人物,對誰都冷冰冰的,但是女孩子們見到他,還是忍不住小心臟撲通撲通跳。”

    “切,我纔不跳。”思倩說。

    “少來吧,剛纔路上碰到他,不知道誰一直盯着他看呢。你這是喫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方穎笑嘻嘻地推她,思倩沒站穩,被推得一歪,有點生氣地瞪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氣她拆臺還是氣她的魯莽。

    開學快要一週,不少膽大的女生已經出手,想要將唐以衡斬獲在手中了。

    但結果都是鎩羽而歸。

    大家聽到最多的,就是哪個哪個系的系花又折在了他手裏。

    衆人也將唐以衡的印象標籤,牢牢地打上了“高冷”二字。

    “聽三班的女孩子說,他真的蠻冷淡的,話都懶得和你說的那種。”

    “新傳院那個腿很長的,校隊跳舞的那個祝藝芸,最近老來咱們自習室門口晃,不過,人家根本沒有正眼看過她啦。” ”藉着請教問題的理由去也不行,他會叫你問教授。“

    “天,好絕情。”

    有人長嘆:“不知道最後誰能把他搞定啊”

    “實在不行,就派我們系的系草上,看看唐同學到底是個什麼取向哈哈哈。”

    沉默半秒,有人幽幽地說:“咱們系的系草,不就是他本人嗎。”

    “”

    “我出去一下,”見大家聊得正歡,書柔小聲對徐歡道。

    “去哪兒不午睡了”

    “跟學妹說好,帶她們逛一下校園。”書柔從衣櫃裏取出一隻小巧的斜挎包,跟大家打了聲招呼,便關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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