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回去嗎?”從第三天之後就離開再沒有來過的廖英也來了,他來到詹小魚的跟前,沒好氣的說道。
詹小魚保持着他已經持續了幾乎整整五天五夜的動作,沒有說話。
“你沒看見嗎,後面的這些人都在笑話你!”廖英冷笑着說道。
詹小魚依然沒有迴應。
“真的是傻了!”廖英沒好氣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不再想勸說這個傢伙了。
廖英走後,詹小魚的身形才動了動。
他當然知道後面正在發生的所有,而且因爲敏銳的聽力,讓一些極小的議論聲都能察覺到。
但就像廖英剛纔前來勸說一樣,詹小魚只當沒有聽到。
將其忽略。
不然的話,他應該早就已經回去了。
和前幾天不同的是,詹永福今天並沒有來。
他當然不是沒有聽到這邊的消息。
不過詹永福只是說了一聲這是他應該承受的,便自顧自的忙活去了。
時間流逝,夜幕降臨,寧康河又度過了它那悠久漫長歲月中的一天。
河岸上的人們已經漸漸散去。
只留下了詹小魚一個人,還有永不停歇的流水聲和風聲。
看着河心那個他已經眼巴巴看了六天的燈火通明的大船,詹小魚的嘴脣緊緊的抿了起來。
佈滿血絲的眼睛裏,有焦急的神色浮現。
明天仙人就將會離開了。
而他,除了第一天晚上那驚鴻一面之後,就連仙人的影子都沒有見着,那些仙人似乎連走出甲板透氣都沒有,就這麼在船艙中待了這麼多天的時間。
要不是每天晚上燈火都會準時亮起,詹小魚甚至會覺得船上的仙人們是不是已經死了。
當然,傳說中仙人可以幾十天乃是數年不喫不喝不眠不休,僅僅只是數天不見,也算是正常。
但這樣一來的話,他還如何修仙,如何進入聖堂?
他看着那艘大船,看着自己和大船之間隔着的滔滔河水,心中忍不住出現了一個念頭。
既然……仙人不來,那我便自己去?
以自己的水性,橫渡寧康河,就像玩一樣。
這幾天來,因爲對聖堂,對仙人,對那艘船的敬畏,詹小魚一直沒有敢生出這樣的念頭。
但是在這第六天的晚上,仙人即將離開的前夜,詹小魚終於是忍不住了。
詹小魚輕輕站起來身來,開始活動身體。
在這個過程中,黑暗的天空中突然有劇烈亮光閃過。
接着,便是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震動蒼穹。
似乎馬上要下雨了。
……
與此同時,在準備做出人生第一件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大事的詹小魚的對岸,隔着寧康河相望的地方。
從河邊垂直向裏大約百丈的距離,這裏是常青灘的中心。
這裏齊腰深的野草繁盛,樹木林立。
五百年前,陸文彬曾經在這裏看到一個青年躺在這裏,他當時認爲那個人死了。
數天前,陸文彬也來過這裏,什麼都沒有看到,他下意識的認爲五百年前那個青年已經完全腐爛,徹底重歸輪迴。
數天之中,這裏保持着原樣,沒有再發生什麼事,除了有兩隻蟲子因爲爭食草種而打了一架。
但這個時候,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伴隨着天上滾滾的驚雷聲,曾經發生過詭異凸起的大地,再次明顯的起伏了一下!
“沙沙沙……”
雷聲中,大雨普降,雨點落在草葉上,砸在飛蟲的翅膀上,落在大地上。
地面再次起伏!
這一下可以明顯的看出,在野草之間,大約有丈許方圓的土壤,都是發生了鬆動!
在大地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
同時在另一邊,伴隨着嘈雜的雨聲,詹小魚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再次放出明亮神色的雙眼緊緊盯着河面上的大船,‘撲通’一聲,縱身躍入了寧康河中。
詹小魚的水性非常好,風雨之中,寧康河的條件變得比平常惡劣了無數,水流湍急,浪花洶涌。
水中的詹小魚看起來若隱若現,很是渺小危險。
但詹小魚的水性非常好。
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在水中,他甚至比真正的魚兒還要自如。
他伸展雙臂,輕輕滑動,破開波浪,對抗着河水流動的方向,向前橫渡而去。
……
詹小魚就算是水性再好,再如魚得水,他也終究還只是一個凡人,在自然的威力面前,還是弱了一些。
因此詹小魚的速度並不快。
正常來說,詹小魚花費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能在橫向超過了五里寬的寧康河面上打個來回。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他游到河心的位置,應該只需要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但此時風雨交加,寧康河上驚濤駭浪,詹小魚的速度,只有平時的一半。
當然,這已經是一個很厲害的表現。
換做其他普通人,在這種環境裏,能保證不被淹死,已經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
大約兩刻鐘之後,詹小魚才終於靠近了那艘他心心念唸了數天的大船。
在浪花中艱難的維持着身形的穩定,詹小魚在水中探出腦袋來,仰着脖子看着高大的船舷,和船舷上那個讓人神往的標誌,精疲力竭。
同一時間,在船上最高層的一處房間中,閉目修行的陸文彬輕輕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銳利如電。
他的身形倏然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而後出現在大船上方的半空。
五百年前,陸文彬第一次踏上前往聖堂的路的時候,還是一個築基初期。
但如今他已經在聖堂修行了五百年的時間,修行不說登峯造極,但卻已經不凡。
能讓他產生那麼大反應的,自然不是現在正在水浪中扒拉着船舷側面下方某處歇息的凡人少年。
而是和常青城隔河相望,讓陸文彬數次產生錯覺的常青灘!
因爲此時在那裏,夜幕籠罩下的黑暗之中,無比詭異的有光明亮起!
就像是突然從天而降一顆耀眼的白色流星,突然落在了常青灘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