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央淡淡挑眉, 等着許辭的下文。

    許辭繼續道:“剛纔過來把老師的客廳弄亂了,我現在重新給收拾收拾。”

    他的目光顯得波瀾不定, 看着倪央的目光認真又真誠。

    “這樣啊”倪央雖然被他們打擾到,但是本來她就沒有多生氣, 聽見許辭這樣說, 心裏莞爾,她笑道, “這就不用啦,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許辭只默默看着她,等了一會兒之後才點頭離開。

    他走下樓道,回身看了一眼, 而後轉過身來, 看了一眼路燈。

    他本來是沒有再上樓一趟的打算的。

    但是他在安頓好大姜,又走到這裏來之後,看見了站在路燈下的施雲景。

    施雲景顯然也看見了他, 他們兩個人沒有交談, 相視數秒。

    所以他又重新上樓來了。

    施雲景要是誤會什麼他最好誤會些什麼, 這樣他也省力。

    第二天倪央到辦公室的時候, 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了許辭。

    她的桌子被他收拾出來了兩塊相對的區域, 屬於他的那邊, 書和紙張開始多了起來。

    “昨晚休息好了”倪央把包搭在了椅背上, 坐下來之後問許辭。

    許辭擡眸看她, 輕輕點頭, 並沒有說太多的什麼。

    “姜原子呢”倪央有些不放心大姜的狀況。

    許辭的嘴角輕輕扯動了一下, 目光又陰沉了下來:“他醒酒了。”但是情緒狀態還是有些糟糕。

    只不過壞的這一面許辭並不想讓倪央知道。

    不想她太擔心。

    “昨晚”他垂眸,長長的眼睫毛微顫,聲音裏帶着濃濃的歉意,“打擾到你了。”

    這都道歉了三次了倪央溫柔一笑:“別放在心上。”

    “以後不會再讓大姜過去了。”許辭擡起臉來,也是一笑。

    倪央只是垂了垂眼,她確實有被打擾到,可是要是許辭和姜原子再遇到差不多的情況無處可去,她也覺得有些惦記。

    她這還真是爲了小白菜們操碎了心啊,倪央輕輕一笑,對許辭說道:“下次不要再讓姜原子出來喝酒了,否則要是讓我知道了,小心我大義滅親。”

    大義滅親許辭的目光微動。

    她這是把他和姜原子看成是可以包庇的人

    思來想去,他和姜原子能同她搭上關係的地方,也就他在她的班上上課這一件事。

    所以她是因爲他,纔會包庇他們

    行吧。許辭的眼睛裏笑意閃爍,聲線朗朗:“我答應你。”

    他把“我答應你”這四個字說得若有其事,搞的正“虛張聲勢”板着臉端着嗓子教訓人的倪央耳根子軟了軟。

    真軟了軟。

    許辭這嗓子,還真好聽。

    她忽然就想起了昨晚他向她讀莎士比亞的那些經典句子的時候,腔調像是讀詩一樣,輕緩如風。這樣的嗓音和發音很難得,她應該錄下來經常聽一聽的。

    “記住就好。”她紅着臉說道。

    今天倪央是有一節課的,十點多的時候上課,要上一個半小時多五分鐘。

    她和許辭一塊兒進了教室,倪央先進,許辭在後。

    許辭關上門,找了個位置坐下。

    等到上課的鈴聲響了,這屋子裏人也滿了。

    雖然是個二十人的小教室,卻容納了不止二十個人,因爲還是有人搬了板凳進來旁聽。

    倪央上了這麼久的課,也已經開始習慣了班裏多來幾個人的狀況,班裏出勤率大於百分之百,倪央省了功夫再去清點人數,樂得自在。

    下課的時候,劉慶宇過來找她,想讓她去做學校話劇團舉辦的話劇比賽的評委。

    倪央對這個倒是還算感興趣,但是劉慶宇說的時間在週末,週末她有別的安排,也就沒有答應。

    離開教室的時候她去把辦公室的鑰匙遞給了許辭,囑咐許辭幫她看着辦公室。

    她自己就不打算回辦公室了,那裏有許辭看着,她比誰都放心。

    倪央打算先去食堂喫點東西,然後再去圖書館待着,把自己的工作彙報給做完,等到晚上,最後回家。

    她沒有留意到自己去給許辭鑰匙的時候,教室裏的竊竊私語聲。

    倪央離開,寒冷的風讓她扣嚴實了衣服外套的扣子,手機鈴聲響了,她戴上耳機接了起來。

    有了上次在風中接電話凍僵手指的經驗,倪央這回記得戴着耳機出來了。

    打電話來的是施雲景,倪央聲線軟軟地喊了一聲“哥”。

    施雲景沉默了一兩秒,倪央聽見電話那頭沒有聲音,調了調手機的音量。

    “央央”施雲景的聲音略顯乾啞。

    “嗯”這段時間施雲景從來沒有打電話過來,只是偶爾週末會送些喫的用的到她的公寓來,是以在接到了他的電話的時候,倪央還有些驚訝。

    “你”施雲景的聲線壓抑着,聽上去並不明朗,“我要

    走了,你能來送送我嗎”

    倪央往食堂走着的腳步頓了一下。

    對哦

    確實快到了施雲景歸隊的時間了。

    可是倪央皺了皺眉,她有在備忘錄裏記過施雲景歸隊的日子,他應該是會在下個月中旬才走啊,怎麼這麼快

    “你是要提前歸隊了嗎”倪央多問了一句。

    “嗯。”施雲景回着她的話。

    他現在就站在a大的校園裏,漫無目的地走,目光稍微有些放空。

    他回來是因爲她回來,他離開是因爲她不在。

    這個理由,現在能說嗎

    施雲景不敢說。

    他在見倪央第一眼的時候是在倪春舟和施文英的二婚婚禮上,倪春舟愛排場,施文英也愛面子,婚禮排場很大,請了很多人。

    但是施文英和倪春舟的結合,讓他有些不開心。

    施文英在他生父最艱難最低微的時候選擇了離開,雖然她是個好母親,對他和他弟弟施雲燾都還不錯,但是他的心裏,一直帶着點埋怨。

    這點埋怨,隨着時間流逝集聚了起來,在他生父因病去世的時候到達頂峯。

    施文英和倪春舟的婚禮日子,選在了他生父去世之後的第三個月,那時候他心情壓抑,婚禮現場只是坐在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然後他看見了倪央。

    倪央那時候年紀還小,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她沒有看見他,只是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在喫東西。

    她喫東西的速度很快,動作卻顯得慢條斯理,腮幫子鼓着,也不狼狽,肌膚細膩,倒是顯得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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