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旁邊說得神采飛揚的老顧, 倪央忽然想到了什麼,問老顧道:“這是能動院的學生嗎”
“都說了是我學生了。”老顧一副倪央沒好好聽他講話的痛心模樣,刻意板了板臉, 可惜繃不住幾秒嚴肅的表情就又笑開了,語氣還是輕輕鬆鬆的,像開玩笑一樣,“這麼靚的仔,不是能動學院的學生, 能是哪兒的看臉也知道是我老顧帶出來的, 能動學院裏頭, 最靚的仔我第一他第二。”
倪央一笑。
老顧還是那個老顧, 湊不要臉得很,從來沒有一個高校老教授的架子。
之前她爸一直喊老顧“顧三歲”, 果然一點都沒差啊。
“能動院的學生啊挺好的。”倪央忍不住稱讚了一句。
a大的能源與動力學院“建院元勳”裏頭,倪央的爸爸倪春杉算是分量相當重的那一個, 爲了這個學院, 倪春杉算得上是傾注了一生的心力。
倪央是倪春杉唯一的女兒, 對能動學院的感情自然很不一般。
在她眼裏, 能動院的學生, 都像是自家園圃長出來的小白菜, 親切的很。
眼前這棵小白菜這麼優秀, 倪央滿意極了,天生殷紅的脣瓣抿着笑時更顯嬌豔,擡眸看了許辭一眼,清亮的目光裏面盈滿了笑意。
因爲許辭給她帶過一次路,倪央本來對他的印象就很好,現在看他面龐上少年特有的青澀樣子,愈發覺得面前的男生乖巧得不得了,好感度更高了許多。
單看容貌,說他是能動院最靚的仔,倪央一點異議都沒有。
他真的很好看。
至於已經“人老珠黃”的老顧自稱“最靚的仔”老顧臉皮厚,倚老賣老的本事不小,倪央沒什麼好說的。
倪央看了許辭一會兒,越看越滿意,圓圓的大眼睛裏滿是老農民看自家小白菜豐收一般的喜悅。
她笑起來,眸子晶亮亮的,長髮紮了一半,另一半像是春泉水一樣攏在一起,散在她的左半邊肩上,本來就不大的鵝蛋臉兒被頭髮擋了一半,肌膚瓷白,在燈光下頭白得像是要發光一樣。
許辭看見倪央笑着看他,目光先迎上去,又躲開,又擡頭,看着她。
他手指放在妥帖又平整的黑色長褲的褲線上摩挲了兩下:“顧教授過譽了。”
許辭的聲線乾淨又清朗,說起話來語速不緊不慢,聽起來像是清冽的風吹過,謙遜的語氣裏又帶着幾分遮掩不住的矜傲。
倪央搖頭:“不不不,能動學院的學生都很優秀。”
她家院子里長出來的嫡親小白菜,錯不了的。
老顧咋舌,本來想調侃句什麼,卻在聽見了窗口的食堂阿姨喊他點的冒菜號碼的時候,反應迅速地拋下許辭,忙不迭拽着倪央走了。
許辭被拋在了原地。
他的眉心往中間一攏,很快又鬆開。
能動學院的學生都很優秀
他看着倪央的背影,微微發愣。
老顧胃口顯得很好,點了一份冒菜還點了幾個小籠包,喫完之後又去要了小份的養生菌面,分了兩份,倪央一份他一份。
喫完飯之後,老顧還不忘帶着倪央到a大傳說中的三大食堂的另外兩個走走,每個食堂他都挨個窗口和倪央叨唸清楚了。
老顧熟悉食堂,知道哪個食堂的窗口好喫,倪央短短几個小時,掌握了不少鮮爲人知的消息。
倪央在國外待久了,回來看見米飯饅頭都無比親切,到了a大的食堂,更像是到了天堂。
老顧下午要去給博士生上課,陪倪央走完了另外兩個食堂之後,把倪央帶到了人力資源部,留下倪央自己辦一些入職的手續,然後就離開了。
a大用人條件嚴苛,辦理入職手續也不是件容易事,流程有些繁瑣,倪央辦理入職手續花了不少的時間。
她進去的時候是下午兩點鐘,等到她從人力資源部出來的時候,兩個多小時都過去了。
倪央本來是想直接在這裏把她上課的名單給打印出來的,但是她的教職工的賬號還沒有註冊好,沒法打印名單。
只是門選修課,倪央倒是也沒有想過要點名什麼的,只是想先拿到名單,稍微熟悉一下選了自己課的人。
沒法打印名單,她倒是也沒堅持。
她的課在晚上六點,倪央怕自己因爲不熟悉,卡着點過去會出亂子,看了眼時間,打算喫完晚飯就過去。
晚飯還是和老顧一起喫的,老顧在喫完飯之後把倪央帶到了教室。
老顧本來想陪倪央上一節課,被倪央給推了出去。
倪央第一次上課,多少還有點忐忑,老顧在這裏,更是渾身都不自在。
推走老顧,她沒有直接到講臺站着,而是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一直等到了接近六點,倪央看着現在教室裏坐着的零零散散的學生,微微挑了挑眉。
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少。
數一數,也不過十幾個而已。
a大以理工科著名,她主講的這節課叫“莎士比亞文學鑑賞”,她又是個新來的老師,沒多少人選她的課,倒是也正常。
倪央之前就有心理預設,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現在是五點五十四分了,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想站起身來往講臺上走。
這時候階梯教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倪央擡眸往門那邊看了一眼。
走進來的是個個高腿長的男人,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顏好,走起路來,連不緊不慢的步伐都好看得要命。
這個好看的人,是許辭。
許辭已經換下了她剛纔兩次遇見他的時候穿着的白色實驗服,現在他身上是淺灰色的針織毛衣和黑色的長褲,圓圓的毛衣領子上是線條流暢的鎖骨和形狀漂亮的喉結,黑色的長褲妥帖,顯得兩條腿特別長。
他的眉毛直直飛入鬢角,擡眸往教室看了一眼,最後目光停在了倪央的身上,清冷的目光在瞬間溫柔了下來。
他的一雙眼睛很深邃,靜靜看着一個人的時候眸光清冷,像是結了冰的湖面,目光流轉開的時候,又有着冰雪剛剛消融時的乾淨清澈。
倪央沒想到會看見許辭,她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