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學生們還處在“野蠻時代”,遊戲剛剛推出,大家都百無禁忌,不知道收斂,據那個時候不少學生受不了欺凌,在晚上,爬上了老校舍的天台,在那裏,望着滿眼滿山黑黢黢如妖魔的樹木,踉蹌跳下。
現在老校舍前的磚塊地板,都碎成了一片一片,據學生的身軀砸碎了這些磚塊,學生的哀怨與鮮血滲透進了每一處縫隙。
據如果深夜,一個人上去那個天台,就會被死去的學生的怨靈拉着,投入深深的黑暗,炸出紅紅的血花。
“哎喲”白褀被碎裂翹起的石塊絆了一下,直接跌倒在了身前人的背上,那人也踉蹌一下,隨機側身扶住他,手機的手電筒光芒讓白褀略感刺眼之後又被及時移開。
白褀不安地擡起頭,只看到昏暗裏少年白皙得鬼魅般的肌膚和比黑暗還深的眼眸。
蘇哲扶起白褀,沒有在意白褀的慌亂,只是“注意腳下。”
“啊嗯、嗯。”白褀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然後偷偷瞄向就在蘇哲身邊的程灝。他多希望剛剛接住他的,不是蘇哲,而是程灝。
蘇哲在前面抱怨“這也不是學校不修路的理由吧。”
然後走在最前面的罪魁禍首講解怪談中的寧晨笑嘻嘻的聲音傳來“阿哲,你就不要破壞氣氛了,不然我又要生氣了。”
而白褀心心念唸的人程灝也回了頭,不過他沒有看白褀,而是拉住了蘇哲的手,“這邊路不好走,我牽着你吧。”
蘇哲沒有拒絕。
爲什麼不拒絕呢蘇同學你不是需要被牽着的人吧白褀感覺眼眶酸澀,他想這麼,卻不敢,眼淚似乎又要涌出。
果然,程灝前輩喜歡的是蘇哲那樣果決強大的人吧
還沒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悲傷三秒鐘,一直走在最前頭的寧晨就湊了過來,笑着拉住白褀的手“你啊,聽個怪談都能嚇成這樣子,膽子怎麼這麼”
“我”白褀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寧晨的確是對了。
他很膽,所以被人欺負,被同性當作女生看待,被做出那種事都不敢反抗。他懼怕身邊的一切。這樣的他,程灝卻
沒等白褀回憶殺完畢,他就被手上的疼痛拉回了現實。
“悠着點兒,不然會摔得很慘。”寧晨習慣性的笑容在黑暗裏無端顯得駭人,寧晨的眼睛明明是盯着蘇哲和程灝,但是白褀卻覺得寧晨的所有情緒都通過握着他的那隻手傳了過來。
那麼用力,那麼痛。
白褀咬着脣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這不是他忍痛能力強,而是因爲他怕,怕只要發出一點兒聲音,就會被寧晨厭煩。他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寧晨執意保他,可能他連近距離看着程灝的機會都沒有。
寧晨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根沒打算放開抓着白褀的手,反而是重重地、緊緊地、把他的手當成抹布一樣緊緊攥着,那種疼痛蔓延至神經,寧晨的情緒似乎通過疼痛,烙印在了他的每一條神經末梢。
“真礙眼。”
白褀驚愕地看着低低吐出這句話的寧晨,他總感覺,這樣子的寧晨,好可怕,比沈晨還可怕。
寧晨看着他微微笑了“你對吧糰子。”
白褀只能僵硬地扯開嘴角,嗯嗯啊啊地應下。他在想,他是不是選錯了人
但是一開始,他就沒有選擇。
寧晨一瞬間又恢復成了往常的樣子,但是白褀卻再也不能認爲,寧晨接下的話只是簡單的鼓氣“糰子,爲了你的程灝,你可不能輸啊。”
爲了我和蘇哲,你可不能輸啊。
白褀覺得他聽懂了寧晨的潛臺詞。
他進了這所學校後懂了很多原來不懂的東西,包括男生與男生之間的感情。
白褀認爲自己是喜歡程灝的,之前他就一直想加入程灝的tea,他想近距離幫助程灝。
但是寧晨對蘇哲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是因爲就太親密的緣故麼,他總感覺,寧晨對蘇哲有着更深刻更強人所難的迫切渴求。
明明已經很親密了,卻總感覺不夠,總感覺不夠,那麼這份渴求,要怎麼才能緩解呢
白褀只好收回心神。
他們打聽到老李今天去和門衛喝酒,於是就偷偷摸摸地摸進來了。
五個人,四個人帶着手電筒,只有蘇哲似乎依舊在劇情外的拿着手機用手機手電筒照路。
“阿哲,不是我你,鬼故事裏就你這種拿着手機照路的傢伙最容易被鬼害了。”寧晨又跑了上去,留下了攥着幾乎開失去知覺的手不住顫抖的白褀。
“哦,是麼。”蘇哲連個感嘆號也懶得給寧晨。
“你什麼態度啊,真是的,破壞氛圍就你最拿手。”寧晨嘴裏埋汰着,行動上卻是擠開了程灝霸佔了蘇哲。程灝好脾氣地笑笑,退開了。程灝現在真的搞不懂寧晨這個人,所以一切行動以不讓寧晨反感爲前提。
而寧晨似乎是知道這一點,對程灝更加肆無忌憚。雖然程灝知道,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好感度對他來多麼有價值。
只是
程灝皺着眉看向走在前面的二人。
那樣子親密依偎在一起的姿態,讓人看着覺得刺目。
總感覺蘇哲身邊的位置,來就是給自己的。
現在卻被另一個人搶走了,這讓他很是不快。
三人走在前方,而今晚名義上真正的“主角”卻落在後方。
陸黎走到白褀身邊,見他停着不動,還沒話,就見白褀猛地擡頭拿一雙葡萄美目瞪他一眼“我絕對要贏”
陸黎沉默了一下,然後微微笑了“我也是。”
白褀不知爲何瑟縮了下,起先他看着陸黎的背影覺得自己是憤怒這個醜八怪竟敢拿那種漫不經心彷彿勢在必得的態度對自己但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對不甘和恐懼。
白褀不明白和他同爲最底層的陸黎爲何會露出那種在他眼裏只有程灝寧晨蘇哲那樣的人上人才有的傲然姿態,他不甘,但同時又對這個矛盾點感到畏懼。
終於到了校舍前,寧晨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撬開了門,門張着黑洞洞的大口,貪婪地邀請着充滿好奇心的男孩們進來探險。
“比賽規定是去幾個規定地點拿到我們白天進去放的東西,每個地方都有兩份,不規定你們什麼順序,誰先拿完回到這裏就算誰贏。”
鬧鬼的老校舍有名的怪談。
一樓公共洗浴間倒數第二個滴血水的水龍頭;一樓至二樓樓梯轉角的巨大的能映出鬼怪的更衣鏡;二樓走廊盡頭最後一間廁所;三樓窗戶外飄過的女人頭,還有模具室裏流血哀鳴的盔甲多到讓人想這所學校們的學生是不是都專職編輯靈異雜誌。
當然,最後的終點是被無數人稱爲禁地的天台。
白褀已經嚇的不行了,蘇哲很是擔心他。
但是寧晨遊戲開始的指令一開始,反而是白褀最先衝了進去,陸黎被他撞了一下差點沒摔倒,直接耽誤了十幾秒。
三人就在外面給他們防風,寧晨定好秒錶後就湊到蘇哲面前,依舊和他扯着總也不完的話。
程灝也加入了進去,一來一回寧晨對他的態度似有回暖,雖然好感度沒有漲回來,但是程灝依舊感到莫大的安慰。
蘇哲沒什麼興趣和他們聊,他不信鬼神的存在,因此不怎麼害怕。即使是莫歸,也只是被他當做了系統的bug。他現在只是百無聊賴地看着牆壁發呆。
茶色的玻璃根看不清裏面。
蘇哲的視線順着滿牆的爬山虎往看,白天看上去那麼綠色清涼,晚上卻顯得猙獰恐怖,像荊棘,像詛咒。
看着看着,蘇哲忽然發現美術室的窗還是開着的。
寧晨和程灝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然後聽到蘇哲“你看,他們真快,現在已經到三樓了。”
時間只不過過去幾分鐘,他們倒是沒料到他們會那麼快。
於是寧晨和程灝同時擡頭看向蘇哲手指的地方。
美術室的窗口邊,立着一個長髮飄飄的人影,看不清面容。
但是,幾人卻都覺得,那是在笑,是在邀請。
笑着“來啊,玩吧。”
校舍內,尖叫應景響起“啊啊啊啊啊”福利 ”xinwu” 微信號,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