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張忠手拿五塊電路板走進了修理部。
這讓肖執一眼就認出,這個男人,就是那天在派出所,幫自己作證的那個男人。
“您好!”
“今兒個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呀。”
把手中的布包放在肖執的工作臺上,張忠就環顧起四周來。
這讓肖執轉身給他倒了杯茶。
“孫鵬回家給他父母做午飯,三兒去買件了,您喝水。”
接過茶杯,張忠笑着看向了肖執。
“你們這修理部可真是夠亂的,不過也對,凡事搞技術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這個樣子。”
“雖然亂,但至少東西放在哪裏我都知道,對了,我還沒感謝您那一天替我作證。”
“用不着道謝,我不過就是愛管閒事兒而已,況且,那孫子也的確讓人想抽他。”
“那您今天來,是爲了這布包裏的東西吧。”
扭頭看向了工作臺,張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擡手打開了那個布包。
“我這裏有幾塊板子壞了,我找不着毛病,我也是看那一天,你不用圖紙,就能修好那臺進口電視,我就想來碰碰運氣。”
低頭看去,肖執隨手拿起一塊,表情逐漸變得有些興奮。
“這可是進口音響的板子呀,這可不多見。”
眼瞅着肖執一眼認出,張忠此刻也來了幾分興趣。
“你可以呀,我還以爲這能難倒你呢?”
“您過獎了,音響平時我也玩兒,只不過這進口放大器裏的板子,我只能羨慕,買不起,對了,您這幾塊板子什麼故障現象?”
“我也不清楚,就是上上以後不行。”
“是這樣呀,那您打算什麼時候要?”
“你覺得多久能修好?”
把所有的板子逐一拿在手上看,肖執想了想後就擡起了頭。
“您說不清故障現象,我也只能逐一排查,所以時間會比較長,這樣吧,您過三天再來,我想應該差不多能修完。”
二人正說着,許三龐就回來了,朝張忠點頭致意過後,他就把手中的兩碗滷煮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桌子上的滷煮,張忠擡手把自己的名片放在一碗滷煮上面。
“行了,我也不打擾你們喫飯了,如果有事兒就打這上面的電話,就能找到我。”
張忠走後,許三龐擡手就把那張名片拿了過來。
“張忠!我說那天在派出所怎麼覺得他眼熟呢,原來是他呀。”
“你認識他?”
“我上班那會兒,搗騰了半年器件,這傢伙最初是賣三極管兒的,想不到混了幾年,居然開公司,搗騰音響了,他拿來的是什麼東西?”
“幾塊進口放大器的板子。”
許三龐隨手拿起來看了看之後,就端過了那兩碗滷煮。
“先來這邊兒喫飯吧,這幾塊板子,你要是濺上水,那可就麻煩了。”
下午回來的孫鵬,看到肖執手上正在修的板子,他湊了過來。
“中午張忠送來的。”
張忠?
這個名字在他腦中快速閃過,隨即一拍腦門兒,他就想起來了。
“就是那天在派出所幫你作證的那個男人?”
“就是他。”
肖執連頭都沒有擡,他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手中的板子上。
“這幾塊板子是什麼電器上的?好修嗎?”
“這是音響的放大器,純進口的,國內是買不到的。”
肖執不過是照實回答,卻是沒有看到孫鵬雙眼冒光的樣子。
“進口的,那看來,咱們又能收不少錢了。”
“你丫就是個財迷。”
依舊沒有擡頭的肖執說完,許三龐就轉過了身。
“這孫子本來就是財迷,要不是丫貪財,上次也不至於鬧那麼大的一齣兒,我說孫鵬,你可悠着點兒,保不齊這張忠和劉建設是一夥兒的,一計不成又施一計。”
“切,他要真是和劉建設一夥兒的,犯得着過這麼久纔出現嗎?我說你別那麼敏感,這放着到手的錢不賺,那纔是傻子。”
“那我要是告訴你,這一塊板子,要是買,至少得五十,你打算收多少錢呀!”
許三龐不過是隨口一說,孫鵬立刻就撇了撇嘴。
“你當我傻是吧,剛剛肖執都說了,這板子國內就沒有賣的,五十,你騙誰呢?”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讓肖執有些無法集中精神。
放下手邊的工作,肖執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脖子,隨即有些無語的開了口。
“我說你們倆真是吵死了。”
“明明是孫鵬這孫子財迷心竅。”
“我說肖執,你這幹了一中午了,歇會兒再幹又死不了人。”
“就你們倆,一個是經常偷懶兒睡覺,另一個就只顧得收錢,我這手邊一大堆的活兒,我要是不加班加點兒,咱們都得喝西北風去。”
肖執這佯裝的抱怨,讓許三龐一邊伸懶腰,一邊轉回了自己的工作臺。
“我這就是技不如人,況且,我這不是也修呢嗎,既然有你這麼認真,我偷會兒懶兒也沒什麼的,至於孫鵬,收錢的活兒也就他能幹,這要是讓你幹,咱們才得集體喝西北風去呢。”
“行!既然是各司其職,我先迷瞪會兒,眼睛都疼了。”
轉過身,趴在了桌子上,肖執睡的挺香。
直到許三龐和孫鵬把他推醒,告訴他時候不早,該回家的時候,肖執伸了個懶腰。
“你們倆先回去吧,我再弄會兒,待會兒我關門兒。”
而這一晚,肖執就沒回家,反覆檢查手中的板子,在即將天亮的時候,他可算是把五塊板子全都修完了。
鬆了口氣的他,站起身,扭動了一下僵硬的全身,隨即就擡腳走出了修理部。
不遠處的早點攤兒已經開始賣早點,這讓肖執揉了揉眼睛,就帶上了大門兒,往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