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哭求苦諫無果,衆人便將眼光透進了後宮,挑選了一番,將賭注押在了蕭青蕤身上,既是此時最得寵的嬪妃,又是此事的導火,於是,衆家後院裏的夫人奶奶們,一面暗地裏磨牙罵着妖妃,一面又不得不打點了重禮,輾轉託人送進鹹福宮。
這些事,楊衍一直冷眼旁觀,故意不予理睬,他在等,等着看蕭青蕤的選擇。
濃濃的失望溢滿胸口,失望過重,竟生成了憎恨,“要求朕什麼”
楊衍在等,等着蕭青蕤爲人求情,等着這失望徹底落定。
“陛下,臣妾聽今年因直隸、河南、山東等地的乾旱,京城裏多了許多孤兒,樂善堂一時收養不了,臣妾就想到了自己。”安寧長公主給蕭青蕤編造的身世,便是父母雙亡的孤兒,雖然她不是,但是想到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的父母,蕭青蕤眼圈一澀,流出了淚。
“臣妾於心不忍,這些日子又收到了這麼多東西,無功不受祿,臣妾心裏一直不得安生。求陛下,允臣妾將這些東西換成銀子,送到樂善堂,也能多撫育幾個孩子”
“蕭氏,你怎麼敢”
“你什麼”
楊衍來篤定了蕭青蕤要什麼,只待她開口,就要懲罰她,剛開了口,卻聽到了她的這一番話,愣住了。
“你要把這些東西送到樂善堂”楊衍手指着鹹福宮裏的一件件東西,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的。”
一片陰影自頭頂罩下來,蕭青蕤跪着,上身挺直,清澈的雙眸直直的看着他,答得乾脆利落。
“你可知他們爲何送你東西”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他們要臣妾在陛下面前爲御林軍求情,臣妾不願。”
黑眸裏的寒漸漸消散,楊衍彎下腰,以着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溫柔嗓音問“這麼多金玉珠寶,書畫古玩,你都不心疼”
“妾之榮辱,全系陛下一身,關他們底事”
這話她得斬釘截鐵,清凌凌的大眼裏,全是對楊衍的信賴。
心神重重一震,楊衍不由睜大了眼睛,深深的緊緊的看着她,似乎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可是,她的眼睛裏沒有躲閃,沒有慌亂,始終清澈純淨。
她得是真的。
“爲什麼不願爲他們求情”楊衍雙手捧着她的臉頰,近乎嘆息的道。
“因爲陛下不高興,臣妾是陛下的嬪妃,爲什麼要爲着他們惹陛下不高興”蕭青蕤回答的理直氣壯,理由卻這麼簡單,卻又這麼讓他窩心。
“你收了他們的東西,又不爲他們辦事,他們會恨你。”楊衍摸着她的臉頰,覺得她傻,後宮雖然不能幹政,可是後宮嬪妃除了聖寵,朝堂上堅實的後盾也是她們立身的依仗,她這一下子就將勳貴武將徹底得罪了,以後若是失寵了,她的下場必將無限淒涼
蕭青蕤得是實話,也是她心裏真實的想法,自從被楊衍逼上風頭浪尖,安寧長公主和其他嬪妃流水似的來服她,她閉得住鹹福宮的門,卻躲不過這個劫難,不眠不休的想了幾個晚上,她決定破釜沉舟。
楊衍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回家的希望,她當然只在乎他,至於那些大臣,只要她還得寵,他們再恨她,也只能暗中使計,至於她失寵了呵,沒了龍氣的滋養,恐怕不等他們出手,她自己先死了。
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這個選擇與蕭青蕤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可對楊衍卻不是這麼回事,在他看來,蕭青蕤這是將身家性命全賭在他一人身上,斷了所有的後路,此後,她就真的成爲朝堂衆臣嘴裏的“妖妃”。
彷彿一股暖流流入覆蓋着厚厚冰雪的心,楊衍笑了,一向沉寂的黑眸,竟也帶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眼尾飛揚,蕭青蕤呆了呆,她習慣了這個男人冷冰冰的笑,被這個發自真心的笑晃了下神。
“朕竟看錯了你,沒想到你是這等視錢財如無物之人。”
蕭青蕤搖頭,“陛下又錯了,臣妾愛金銀財寶,喜華服美飾,但妾如蒲草,依陛下之磐石堅固,妾是纏藤,仰陛下之松柏長青,妾之所求陽光雨露,全賴君恩。”
既然已走到了這一步,爲了活命,爲了回家,蕭青蕤絕不容許自己失寵,強忍着內心真真不適,將曾經縱使三觀不正卻憑着真愛無敵風靡大江南北的某部劇裏的臺詞稍作修改,楚楚可憐的仰望着楊衍,深情的背了出來。
如水的眼波里,盈滿的都是愛意,這個女人爲了他,於無數人爲敵。
縱使郎心似鐵,也不是不感動的。
“你,很好”
楊衍架着她的肩膀,將她扶起來,手勁拿捏的輕柔,一點兒都沒有弄疼她。
蕭青蕤腿腳尚未全好,腳一軟,撲倒在楊衍懷裏,額頭撞上了他的鼻尖。
楊衍喫痛,鼻腔受此一撞,酸澀難言,眼眶裏也泛出了淚花,“你”
蕭青蕤睜大眼眸,又急忙閉上,等着預期的疼痛,可沒想到預想的摔倒沒來,楊衍剛剛怒喝了一個字,就戛然而止,攬着她的手也沒有松。
“陛下。”
“無事。”
拿出一方明黃色帕子試了試眼角,楊衍大度的不予追究,“額頭撞疼了嗎”
楊衍何時如此溫柔過,蕭青蕤驚訝極了,再睜眼撞進了他深邃的眼眸,這種眼神這種帶着寵帶着溺的眼神,她只在他望着福慧時見過,她不過是背了幾句臺詞,他就如此感動了
“你對朕的心意朕明白了,朕不會虧待你的。”
蕭青蕤乾乾的咧了脣角,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陛下,不要得像是我愛你愛到死心塌地一樣,我只是借你的龍氣活命回家而已美女 ”xinwu” 威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