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微笑着朝我走過來時,我也不自覺的彎起嘴角,但很快又意識到我不該這樣。
我朝後退了幾小步。和他保持着安全距離:”葛總,您在等我”
他微微頷首。
我哦了一聲,心裏思緒萬千,想着他肯定是因昨晚的事而來的,但面兒上還是維持着鎮定:”葛總是來用餐的吧很抱歉,餐廳結束營業了。明天再來吧。”
他沒回答我,只用充滿了某種感情的眼神看着我,我的手無意識的颳了刮鼻頭:”那葛總慢走。”
我說完加快步子朝車走去,剛解鎖葛言的聲音就在身後傳來:”我今天有重要的會議,從早上開到剛纔才散會,我飯都沒喫就來找你。就是想問問你的身體還好不好。看到你淨勝狀態還不錯我就放心了,再見。”
葛言說完繞到他的車邊準備離開,我的情感和理智卻開始打架。
理智讓我別阻攔。讓他走就好,只有這樣才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可情感上卻覺得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若不表達點感謝就顯得我太冷血了,內心裏根本過意不去。
在他打開車門要走時,我的理智做了妥協。
我不喜歡欠人恩情,無論昨晚葛言救我的目的是什麼,無論我斷片後發生了什麼,他救我是實,阻止我跑錯地兒解決三急問題也是實。就算在這個立場上,我也該爲他做點什麼,如此扯平,才能兩不虧欠,才能斷了他繼續糾纏我的後路。
”葛總,您留步”我說着朝他走了過去,雙手環抱於胸前。纔沒讓自己露怯,”我昨晚醉得厲害,連誰送我去房間休息的都不知道。今早醒來後發現自己睡在酒店房間裏,也確實很慌亂,後來葛總的祕書有送衣服給我,我就尋思着應該是你熱心的幫了我。我本該先向你道謝的。但我白天也很忙,這個點兒才下班。既然你還沒喫晚餐,那我請你吧,算是答謝。”
他還是笑着,但和他以往的甩臭臉發脾氣相比,他的笑讓我很討厭。發脾氣至少能讓我猜出他的喜惡,他的笑卻像給他穿了一件密不透風的盔甲,讓人無法看透他的內心。
”舉手之勞,不用放心上。”有個蚊蟲在他脖子周圍嗡嗡亂飛,他撓了撓脖子,連對蚊蟲都像個紳士。”其實我特意來找你,是怕你對醒後的狀況有些誤會。想來和你解釋的。”
”誤會”二字讓我緊繃了一天的神經舒緩了些,我試探性的問:”我和葛總什麼都發生,對吧”
我的話換來他的爽朗大笑。而我尷尬而侷促的應和着,他慢慢止住了笑:”當然什麼都沒發生,但不是因爲你沒魅力。而是我的教養不允許我趁人之危。”
他後半句讓我無語的笑了,若他真是正人君子,在幾年前的校慶當晚,他就不會趁着酒勁兒侵犯我,我和他也就不會有後來的糾纏。
我想他肯定是故意說這種話激我的,想讓我先承認我們認識,然後他就會對我做出某些事情來。
他比我高出大概兩個頭。他彎下腰和我平視:”你在笑什麼”
我挑眉笑着:”聽葛總這麼說,我在鬆了口氣兒的同時也有點後怕,若我遇到的不是人帥心善的葛總,那我真不敢想象昨晚會發生些什麼事。爲表感激,葛總可以點菜,想喫什麼我都請。”
他很認真的想了一下:”還真沒什麼想喫的,我一年到頭都是在外面喫,所有的菜都用了太多作料,基本都是一個味兒,喫多了都有些厭食了。”
葛言很平靜的說出這些話,但我卻似乎從這平靜中嗅出了絲絲傷感:”像葛總這麼有錢的人,沒有住家保姆或者私人廚師嗎”
他搖搖頭:”沒有。一是太忙,沒空經常回家;二是不習慣別人住我家,也不喜歡使喚人。”
若我以前不認識他,肯定會被他充滿真誠的話所騙,但人生處處是假象,能裝傻時就裝傻吧。
我衝他豎起大拇指:”葛總真是富商界的清流。若不嫌棄,可以去我餐廳坐一會兒,我做點家常炒菜給您喫。”
他擺手:”這太麻煩了。你工作了一天也很累,回去休息吧。”
他說着半個身子都鑽進了車裏,我知道他的胃向來不好,見他要走某個瞬間心裏還是泛起了關心:”那你的晚餐怎麼解決”
”回去喫點餅乾或者麪包就好。”
”那種東西沒營養還傷胃,走吧,廚房有菜,我20分鐘就能做好。”
”可是”
”葛總就別客氣了,我總得做點什麼,才能報答你昨晚幫忙的恩情。”
他嘆了口氣兒:”可我幫你的初衷。不是想讓你報恩的。”
”就是因爲這樣,我才更應該爲你做點什麼。”
葛言到底還是禁不住我的勸,跟我回了餐廳。我泡了杯熱茶給他。就去廚房做菜。
切土豆絲時,我忍不住給了自己一拳。
葛言都說不用了,我還費盡脣舌把他拉進餐廳給他做飯,雖然是想用頓飯償還昨晚的債,但他肯定覺得我是想趁機接近他。
我越想腦袋越亂,只好搖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驅散腦外。
我下了點麪條做主食,又做了他以前愛喫的蒜香排骨和土豆絲,還燒了個黃瓜雞蛋湯。等他喫完這一頓,以後世界有多遠,我就離他有多遠。
我做好菜後用托盤端出去,遠遠的看到他趴在桌上不知道在做什麼,走近後才發現他睡着了。
我輕輕的把菜放到隔壁桌,然後走過去輕聲叫他,可叫了好幾聲他都沒反應,想必是困壞了。
我想粗暴的叫醒他,但最後還是去辦公室拿了塊毯子給他蓋上,然後給我媽發了短信,說店裏有事要晚點回去。
我坐在隔壁桌玩手機,後來也有些困,便打算打會兒盹。因爲低頭我頸椎有些不舒服,剛想翻身就醒了,一睜眼看到葛言所披的毯子到了我身上。
我立馬坐直身體,就發現葛言正坐在我正前方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