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在葛言的懷抱裏醒來的,有幾絲太陽光穿透厚實的窗簾照了進來,我翻了個身,藉着這抹光亮看到葛言還在睡。

    他睡得很安穩,似乎是做了什麼美夢,臉上還浮着點點笑意;睫毛修長而濃密,眉頭是舒展着的,微嘟的嘴脣讓他看起來像個孩子。還有些可愛,還真的挺像旭旭睡着的樣子。

    我伸出手指颳了刮他的鼻子,又順着在他的嘴脣上游走了一圈,剛想摸他的喉結就被他捉住了手。

    他微睜開眼看了我一眼,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重新把我摟進懷裏:”再睡會吧。”

    昨晚他體力消耗過大,肯定很累,我便一動不動的任他抱着。慢慢的也合上了眼,再次醒來已經快十一點了。

    從酒店出來我們已經餓得肚子咕咕直叫,葛言問我想喫什麼,我突然想喫川式火鍋。葛言尊重我的意見,我們去了就近的火鍋店,因爲天氣太熱,客人並不多。

    服務員問我們是要辣鍋還是鴛鴦鍋,我詢問葛言。他說上鴛鴦的吧。

    菜品上得很快,我們開始涮肉和各種素菜,我喫麻辣鍋還要沾蘸水,但葛言只吃清湯的。而且喫得不多。

    ”是不合胃口嗎”我問他。

    他搖搖頭:”是很好喫,但我胃不太好,不能喫太燙的。”

    ”你原來就有胃炎,現在更嚴重了嗎”

    他點點頭:”這兩年酒喝多了,情況要更糟一些。”

    ”你怎麼不早說,我要知道的話就不喫火鍋了,就去喫點易消化的食物。不對,現在去吧。”

    葛言攔住我:”我喫點牛肉和蔬菜,也挺消化的,是我習慣了少喫多餐,喫得較少而已。”

    我還是苛責自己:”我對你的身體狀況一無所知,之前給你做的三餐都比較油膩,又大魚大肉的,你估計喫得更不舒服了吧”

    他立馬說:”你想多了,我喫得很好,雖然肉菜居多,但都是很家常的做法,我最近都沒怎麼吃藥。”

    我埋怨:”那你也該告訴我,有好幾次我還做了麻辣肉片,這樣顯得我特不懂事。特不關心你。而周陽也真是的,每天送飯都能和他見上幾面,他也沒和我提過。”

    他夾了塊鴨血放我碗裏:”人喫五穀雜糧的,怎麼可能一點毛病都沒有,我覺着這是可忽略的小毛病,就讓他別透露給你。所以都是我的錯,你別怪周陽,也別怪自己。要怪就怪我吧。”

    我哼了一聲:”當然得怪你,這次我就大度的原諒,若以後再故意向我隱瞞你的健康狀況,我絕不饒你。”

    我說着擺出一副超兇的樣子,他演技浮誇的捂住胸口往後一縮:”我真的很怕你。”

    ”因爲現在的我特兇嗎”

    他搖頭:”不是,因爲我怕老婆。”

    一陣土味撲鼻而來,我覺着不能輸,便說:”你知道我是你的什麼人嗎”

    他毫無壓力的說了”心上人”三字,我不服又問了幾個,但都是我敗下陣來。最後我無奈的說:”看來你平日工作挺清閒的嘛,纔會背下這麼多土味情話。”

    ”不是,是周陽和他女朋友經常語音聊天,我偶爾聽到就記下了。”他說着指了指腦袋,”我這顆大腦有多優秀,想必你是知道的。”

    我不想配合他的自戀,敷衍的眨眨眼:”喫飯吧。多喫點才能補補腦。”

    他依言吃了一口,又覺着不對勁而問我:”我怎麼覺着你剛纔的話是在說我沒腦子。”

    我呵呵一笑,嘴上卻說:”你想多了,人是鐵飯是鋼。天才也得靠食物來提供能量,也得靠食物來補腦子。”

    他一副被我繞進去的樣子,我滿臉笑意的喫完了飯。

    喫過飯後,我問他是想回公司還是去回家補覺。他沉吟了一下說:”去拜訪洪秧的父母吧。”

    我挺意外的:”你怎麼突然突然想去了”

    他擡頭看向遠處的天空,因爲太陽光太刺眼而眯上了眼睛,令人看不到情緒:”如果我沒失憶,我應該也會去,這兩年我真的虧欠你太多了,以後贖罪的事由我來做就好。”

    時隔兩年多再談起洪秧,我們的心裏依然被愧疚和遺憾所灌滿,我勾上他的手臂:”我們既然決定在一起了,那就該由我們一起來贖罪,而不是我或者你。”

    ”可你做得夠多了。”

    ”我們做再多死去的人都不可能活過來,而我們去向她父母贖罪,說自私點也不過是想求得心裏的安慰而已。所以我們做再多都不夠。我們要一直做下去,直到讓她父母打開心結,我們也才過得心安理得些。”

    他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要一直坐下去,他們可能會把我們當做殺女仇人,但我們得把他們當成父母一般照顧。”

    我嘆了聲氣兒:”可他們現在對我避而不見,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們的。”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我問他是不是有話要說,他搖了搖頭,半響後又說:”其實我正在調查一件事,本想有進展後再告訴你,但想來想去,還是覺着現在就該告訴你。”

    ”什麼事”

    他拉起我的手:”上車再說。”

    上車後我追問他,他讓我要保持鎮定,我雖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當聽到他的話時,還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死死的拽住他的袖口,把他往我這邊拉扯:”你剛纔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葛言看着我,一字一頓的說得很慢:”我說,我聽到小道消息,洪秧的兒子沒死。”

    ”是嗎那就太好了,若能把孩子找到交給爺爺奶奶,他們會覺得感情得到了延續。肯定會開心起來,並從洪秧死掉的陰影裏走出來的。”可轉念一想,我又有點慌,”可不對啊。我親耳聽到醫生說孩子出生就死了。”

    ”據我所知,洪秧的大伯買通了醫生,私下轉走了洪秧的孩子。”

    ”大伯爲什麼會這樣做”

    ”洪秧家的公司算家族企業,但大股東是洪秧的父母,他大伯只佔有一丁點股份。他們表面上和諧,但她大伯一直想把公司佔爲己有,我猜他是想將來用孩子做籌碼,要挾洪秧的父母讓出公司。”

    ”這麼歹毒洪秧就是因爲承受不住孩子死亡的打擊纔會做出傻事的,如果這事是真的,那她大伯就是害死洪秧的直接兇手。”

    ”對,而且洪秧死後,她父母無心經營公司。把所有事都交給她大伯,現在整個公司都快被架空了。”

    我心有餘悸:”最猜不透的果然是人心,我們得從兩方面入手,一方面是找到洪秧的孩子。一方面是聯繫上洪秧的父母,把所知道的事告訴他們。”

    他點點頭:”我上週就派人去查了,最近應該會有結果。”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