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都那麼急切，讓我懷疑事態惡化了。
若現在去找葛言，他一邊得處理事情，一邊得安撫我，只會給他增加壓力。我索性給林方雪打了電話。說想約她喫晚飯。
林姐說保姆今晚做燜鵝肉，讓我到她家去。
隨後她發了地址給我，我先去附近的花店買了束花，去水果店選了份含糖量低的果籃後打車過去。
林方雪住的是上海最貴的獨棟別墅，門衛管理得很嚴格，出租車不能入內，在門衛和林方雪確認了我的身份後才讓我進去。
林方雪出來迎我，我們在半道上遇到了。她一眼就看到我手裏的東西：”人來就好，怎麼還賣東西來，不用和林姐這麼客氣的。”
”第一次來，總得帶點伴手禮的，何況都是順手買的，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不過你挺懂我的，紫羅蘭是我最喜歡的花。”她從我手裏接過花，嗅了嗅。低笑着問我，”怎麼沒帶老公孩子來”
”就像和你聚聚說說話，不合適帶家屬。”
”其實我昨天就想約你了，考慮到週末你應該要陪孩子。纔沒敢打擾。”她勾着我的胳膊，”那今晚就留下吧，陪姐聊個晚上。”
”我也想，但我是從外面直接過來的，忘記帶藥了。”
”必須得喫嗎”
”是的，下次我帶齊裝備再過來吧。”
她點頭：”行，也可以挑個時間去旅行。”
我嘴上說着好，心裏卻在做着分析。林方雪情緒輕鬆，好像沒有任何煩惱，看來張恆遠的事並沒影響到她。我有點不確定能不能從她這裏獲取到有用的信息，雖然着急葛言那邊，但既然來了，至少得吃了飯再走才合適。
林方雪家別墅很大，裝潢是奢侈的愛馬仕風，餐桌就像土豪電視劇裏常見的那種長形條桌，我們坐在餐廳兩端必須提高音量，才能讓對方聽到我們的話。
但這樣說話嗓子太累了，我們就沒怎麼說話，專心致志的喫鵝肉。
喫好後我們去了客廳，旁邊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旅遊傳記。我笑問：”林姐是真想去旅遊了”
”嗯，在計劃中。”
”路線是什麼樣兒的”
”打算由東向西，環遊世界一圈。”
我讚歎：”哇，環遊世界什麼的，真的太酷了”
她看着遠處的某處，笑着說：”其實環遊世界是我從小就有的夢想，只是這麼多年因家庭、因工作耽擱了。如今我的家只有我一個家庭成員，我的事業也交給手下去打理。我終於可以去完成夢想了。”
明明是完成夢想，可從她的語調裏卻能聽出隱隱的悲傷。我笑笑，說：”去把外面的世界都看一圈，視野和心境都會發生改變，人生的格局也會大一些。”
在我說話時她收回視線：”是的，把世界看一遍，就算死了也無憾。”
”林姐，你別胡思亂想胡說八道，你身體好得很，再活40年也沒問題。”
她笑了：”我和我助理也是這樣說的，也被他罵了一頓。”
”可不嘛，人們都想着活久一點，久臥牀榻的人都想多有口氣多活些時日，你好端端的人卻天天往不吉利的事上想，多不合適呀”我打量她的腿，”不過你剛恢復。去環球旅行的話估計腿回受不了吧”
”我諮詢過醫生，說再休養半年再去，所以我打算明年開春才啓程，現在就看些旅遊傳記。規劃好旅行路線。”她頓頓，”你有想同行的想法嗎”
我聳肩：”環遊世界大概是每個人都有過的想法，但大多數人都因各種理由擱置了，我也是其中一員。”
”這個可以有。”
旅行話題結束後，氣氛陷入短暫的沉默，眼看天色漸晚，再磨蹭下去我就該走了，這才硬着頭皮開口。
”對了林姐，今天方馨給我打過電話，說想約你見個面談點事。”
她擡起頭來，微微皺眉：”是嗎你怎麼說的”
”我沒怎麼理她，說了幾句就掛了她電話，但她後來又打過來幾次，看起來挺着急的。”
她笑得有些鄙夷：”她能不急嘛她在和我前夫相處期間。收了乙方公司的賄賂，現在被查了出來，估計至少也得判個幾年。”
”原來是這樣，不過她找你做什麼”
她想了想：”她本想毀了張恆遠以泄恨才舉報他的，沒想到把自己搭了進去，估計被氣得腦子不清醒，想着平白無故惹一身腥味兒，急得要找我泄憤吧。”
我想起上次聽到她和塗遙的聊天，覺得很有這個可能，便叮囑她最近儘量少出門，出門也得帶司機。
她說謝謝，她會謹慎些的，也讓我少和她接觸。這時保姆來給我們上餐後水果，保姆放下果盤走後她又說：”張恆遠的事越鬧越大了，所謂經商的人，哪個屁股上都有點髒東西。只是這次沒人敢護他。恐怕不僅公司會破產，與他合作過的公司也會被徹查。不過你不用擔心，葛言這人做事很有原則，就算把葛豐翻個底朝天，他和葛豐也會安然無恙的。”
她主動提到葛言，我便追問下去：”今天我和葛言帶着孩子去逛街，他接到一個電話就走了，都沒先把我們送回去。說真的我當時想了很多。心裏挺亂的。”
”放心吧，你林姐我和你保證，葛言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損失。若有，你唯我是問。”
”林姐。你言重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葛言一般不和我講公司的事，我被矇在鼓裏反倒會想得更多。”
”我懂，他不告訴你也是出於善意，怕你胡思亂想唄。但希望林姐的話能讓你像吃了定心丸一樣，不會再多想。”
我當時不便爭辯，說了句謝謝林姐。恰好葛言打來電話，說他已經回家了，問我什麼時候回去，我便藉故要走。
林姐特意安排司機送我，我再三婉拒。可司機已把車開過來了。她打開車門：”趕緊上去，別和林姐客氣。若不把你安全送回家，萬一出了好歹，你家葛言得拿我是問了。”
我答謝上車。司機很禮貌，詢問我喜歡聽什麼音樂，我說輕音樂後他便播放了一路的鋼琴曲。到家後他纔再次開口說話，讓我慢走。
葛言在書房，我敲了幾下門後推開，他把筆記本電腦合上，轉過身懶洋洋的衝我勾勾手指示意過去。
我直接坐到他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他則抱住我的腰，用鼻尖頂了頂我的：”聽兒子說你約了綰綰逛街”
撒了一個謊後，就需要撒更多的謊來圓了：”對呀，和你們男人逛街始終不過癮，我就約上綰綰又逛了會兒。”
”那買什麼了”
我心想竟然忘了這茬，早知道就該買點東西濫竽充數了，現在只能說：”什麼都沒買，沒看到喜歡的。”
他笑：”所以說你們女人逛街的效率很低，逛一天下來，雙腿累到要報廢卻什麼都沒買到。”
我也笑：”你這個直男是理解不了逛街的樂趣的，逛街逛街，買是其次，逛纔是重點嘛。”
”你這樣解釋我也能理解，今天公司臨時出了點事，要不然知道你沒逛夠，我也會陪你繼續逛的。”
難得他說到我最想問的事，我裝作漫不經心的問：”公司到底出了什麼事啊，一個電話就讓你丟下了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