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86.指間流沙
    他似乎又傻眼了,乘着他呆怔一時我再一次攻佔住上方有利位置,並且將他已經準備“作惡”的掌給摁在頭頂。目光向下掃過,他在睡覺時本就把中衣給脫了光裸着上半身的,白皙的胸前胸骨凸出,雖然看着精瘦但卻並不無力。

    俯下頭就沿着他脖頸往下親吻起來,聽見頭頂的呼吸驟然變沉,不過也沒有再來搶佔主攻,只是任由我以此種方式折磨着。這場愛前半段完全由我主導,只是臨到最末時兩人坦誠相見,我卻萌生退意,而這時阿平哪容我退縮,將主權接手過去反壓住我,徹底將我帶入沉淪的海洋。在情緒深濃時我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牙齒扣進肉裏留下深深的牙印。

    一番酣暢淋漓的愛事結束,兩人的呼吸都交織在一起,此長彼短的。我雙手環抱着他還有微微顫慄,除了身體極致的感覺,還有內心就連愛事也無法填補的恐懼。

    因爲動心了,喜歡了,愛上了,所以纔有捨不得,放不下,以及,害怕失去。

    就着燈火看他的肩頭,那上面牙印很深,心疼地用舌頭舔了舔,聽見他在低笑,吐出三字:“小野貓。”我也笑了。

    在這之後我陷入低潮似的惶惑中,每日都害怕那兩個人會再來,也時時刻刻想要看到阿平,生怕一個沒留意他就不見了。這份惶惑給我帶來很大的困擾,就連夜裏也睡得很不安穩。

    夜半醒來發現身邊無人時大驚失色,踉蹌着下地出房尋了一圈沒尋着人,心頭越加的沉。甚至我放輕腳步往劉寡婦門前走,側耳聽裏頭有否動靜,又透過門縫窺視,可即使看到裏面還亮着油燈也沒法心安。

    頹廢地往回走,來到自己房門前往內環看,忽而目光沉頓,我怎麼忘了牀下密道了

    沒有半點猶豫地進房關好門,再來到牀邊掀起被褥,果然見有一塊牀板是被掀開的。第二次下地已經是熟門熟路,並且在進去之前我將桌上的油燈也一併帶上了,是故這次不用再摸瞎。經過鈴鐺處仔細觀察地面,避開了那條線繩,來到書庫門前見門是半掩着的。

    我側過身子往內看,剛好視角能囊括到那張書桌,但不見阿平坐在那處。又仔細聽了聽,不見裏頭有動靜,心想難道阿平站在我看不到的角落

    反正這處對我也不是祕密了,而阿平並不在意我知道,所以沒多大猶豫就推開了門走了進去。進到裏面卻發現四下空寂,阿平根本不在裏面。

    心頓然一慌,是我想錯了嗎可是牀板明明是被掀開的啊。就在我六神無主之際,突然聽到一聲異響傳來,立即掠轉眸光搜找。

    聽得十分清楚,那聲音出自這裏,但又難分辨到底是什麼發出來的。有些像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的沉悶鈍響,我首先來到書架前察看,見地上並沒有書籍滾落,而整齊的書牆高處有一本典籍因爲被抽出到一半而凸出在外。

    心想阿平一定來過這裏,那本典籍也應該是他看過後要插回去的。伸長手臂很自然地想要將之推進去,卻發現無論我怎麼使力都推不進,索性往外抽出,打算拿下來放在空的書架上。就在我抽出的一霎,驚愕地發現身前的這面樹牆竟然動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書牆從中間一分爲二地向兩邊移動,而中間露出空間時,腦中只反應出兩字機關。

    讓我更驚異的是,書牆背後或站或跪着的人同時回過頭來,一張張臉上都露出驚疑。

    目光上上下下掃略,最終直愣愣地盯在那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上。可能一個時辰之前,還與我同睡在一頭的人,突然間感到很陌生。

    除了他那在驚異之後變得面無表情外,還有在他面前跪着的兩人。木叔會跪在他跟前或還能理解,從多次事件中能夠察覺出端倪,一個鰥夫對鄰居格外照拂,除了我之前想的情感糾葛外還有一種可能是他本身就是在保護劉家母子的。

    可是,劉寡婦怎麼可能也跪在阿平的身前

    長久的沉寂裏,難得劉寡婦沒有像往常一般對我喝罵,除了在最初我打開書牆看到我時驚異交加中怒瞪了我一眼,之後便就低埋着頭不言不語。

    是阿平打破了沉寂:“你們都先下去吧。”

    看到木叔在起身後又去扶了把劉寡婦,然後卻從另一邊門洞走了出去。空間只剩下我與阿平兩人,以書牆爲界,一個站在這邊,一個站在那邊,隔着幾尺的距離。

    似乎因着這道書牆,將我和他劃分開了兩個界地。

    阿平一直在看我,細細密密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而我在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後沉默地低下了頭。轉過身,擡腳,或許有些東西不是抓得緊就不會失去,比如,握在掌心的,流沙。

    只邁出一步,手就從後被抓住。不回頭,眼睛卻酸澀的不行,低低的嗓音在喚:“媳婦。”

    嘴角牽揚起一抹諷笑,一字一句:“我不是你的媳婦。”

    靜了一瞬,他改口:“蘭,別走。”

    “不走要作什麼看你繼續演戲嗎”我低下頭哀漠地問。

    “不是,我帶你看他。”

    我沒明白,被動地拉轉過身圈住肩膀往裏帶,有想掙扎,可是當一腳邁入時我便僵住了。剛纔我站在書牆外,視角剛好是被遮擋的看不見。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個一層層機關之後,密室中的密室裏,會擺着一副棺材。

    想及剛纔阿平的話我帶你看他,腦中一閃而過某個念頭,轉而不可思議地擡起眼。

    他沒有看我,目光輕凝在下。我在心神平復後才仔細去看身前這副棺木,雖然對木頭材質不懂,可看其漆黑亮澤也知定然是好的,尤其是上頭的雕花猶如鬼斧神工,兩頭更像是盤龍向上的感覺。

    “裏面是你的父親嗎”遲疑再三還是問出了口。

    見阿平果真點了下頭,心中微頓,前陣子他祖父派人來時就曾告訴我說他是來爲他父親守孝的,但我只當是盡心意,哪裏曾想過當真會在這地下放着他父親的棺木。

    忽而記起某個夜晚,我被劉寡婦罰跪在佛房,夜半時分來了一個小毛賊,後來見過那地洞以下的土和另外挖掘的洞口就有猜測過那人可能是個盜墓的。可當時只想是那毛賊看走了眼,挖錯洞了,卻原來不是毛賊錯看,當真在這地下有着一個“墓穴”。

    那恐怕外面那個書屋也不過是掩人耳目,主要是爲隱藏阿平他爹的棺木了。

    正念轉間忽然見阿平鬆開我的手去推棺蓋,不由驚異地去拉他衣袖:“你幹什麼”他頭也沒擡地回:“你來見見他。”話落就聽到棺蓋轟隆推移聲,那一瞬說不驚嚇是假的,我怎會意料到阿平拉着我來到他父親的棺木前說要讓我見見

    一具白骨架子,是我能設想的人在死後會變成的樣子。而這種場景我從未遇見過,原來的時代也不可能見過,更多的是來自於外在訊息。

    可等我強忍住閉眼的衝動看清棺木底下時卻不由愣住了,哪裏有什麼白骨華貴的棺中只是放了一套錦服,外加一些耀眼的金玉陪葬品。

    腦中反應過三字衣冠冢。

    這時才聽見阿平道:“別怕,只是我爹的衣裳和靈位。你拜見過後便沒有人可以再否定你的身份了,即使祖父來了,我也能和他說你是我的媳婦。”

    微微觸動地轉眸,原來他動的是這念頭。黑眸斂轉向我,沉定中清和依舊卻不再有惘然,他拉我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跪倒在棺木前,同時將我拉拽了一把,屈膝而下與他並排而跪。

    “父親,她叫許蘭,是兒子不孝,這才帶她來見您。”

    看着他叩首到底的虔誠樣子,原本心底起的漣漪以可預見的速度在慢慢化開。這小子總能在我怒不可竭時用行動觸碰我的心防,讓我爲他一再心軟。

    嘆了口氣,能如何嫁給了這不說實話的壞小子,也只能任由他擺佈了。無論如何,對這位未曾謀面的公公也理該拜見,跟着阿平叩拜到底,一連磕了三個頭才起身。

    阿平又再去移動棺蓋,還讓我搭把手幫忙。在闔上的一瞬,我看到一塊黑木牌子豎立在頭處,而上面赫然是“懿文”兩字,這不正是佛房觀音像後木牌上所刻的字嗎看來我當時就猜對了,佛房供奉的不光是觀音與佛主,還有阿平的父親。

    “不與我說說嗎”安靜中我輕輕問。

    有些事既然自欺欺人已經過不去了,只能放到檯面上來說。當然,假如他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本來我在打開書牆看見裏面一幕時就沒有追問的念頭。

    “我們坐下來說吧。”聽見阿平提議我倒沒有異議,可這屋子並沒有椅子,結果他拉着我來到牆角席地而坐。靜默片刻他道:“還是你問我答吧。”

    聳聳肩,這樣也好。不管他平時不擅言辭是真是假,我來發問便可掌握主動權。

    第一個問題:“你其實不傻,是嗎”

    這其實是陳述肯定了,但我還是想確定地問出來,因爲它是我嫁進劉家門前後一段時間內覆蓋在頭頂的陰影。而我也通過很長一段時間來論證他不傻,只是像個孩子一般心智有些不全,事實證明,他確實不傻,傻的那個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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