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103.因愛生恨
    一進房把門關上他劈口就質問:“你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我聳聳肩睜眼說瞎話:“忙啊,一家子的活都得我幹,一屋子的人都得我照料,哪裏抽得出時間”

    小同很好糊弄,一聽便皺起眉來:“那你不得累死”

    “死不至於,還剩半條命倒是真的。”

    “那今天姐夫怎麼沒和你一同回來”

    到底還是他單純,有什麼就問,也不藏心機。“我這不是故意跑回來偷兩天懶嗎要是他跟着一塊來了,肯定今兒就得再趕回去啊。”

    小同一聽立即搖頭:“那還是別讓他來了。”

    看他一臉緊張的模樣又不由笑了起來,到底親疏有別,以前沒白疼他五年。從懷中摸出一個紅紙包遞給他,臨出門想到自己是已經嫁出門的姑娘,回孃家不好空手。而昨兒洗衣時摸着阿平的衣袍裏有一些碎銀子,便拿了兩個小塊的用紅紙包了當作小同的壓歲錢。

    小同遲疑地接過去打開來一看,乍舌而問:“爲啥要給我銀子啊”

    “給你壓壓歲,快收好,可別丟了啊。”

    他一聽立即點了頭回身去掀牀鋪蓋,將紅紙包藏到了最裏側。等他藏完後回身過來,我將他上下打量,感覺他的氣色似乎不錯,便詢問道:“近日身體可好”

    他眼睛一亮,炫耀般地與我道:“我已經有三個月沒生病了。”

    這很好啊,但就是感到有些詫異,因爲一般他這體質一到冬天就最容易發病,所以原先幾乎每到過年家中就愁雲慘霧,忙着爲他看病煎藥,年也沒心思過。

    小同緊接着又道:“多虧了姐夫。”

    我怔了下,“阿平怎麼回事”

    “大概半年多前吧,姐夫讓一位姓江的老郎中來爲我治病,那老郎中的醫術比咱們村的那些蒙古大夫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最主要的是看診和抓藥都不用錢。起先給我開的藥是調理,在那期間我還染過兩次風寒,調理了三個多月後便明顯體質好起來了,至今我都沒感不適什麼的。就連阿爹和阿孃都大呼奇蹟,稱江大夫爲神醫呢。”

    我是徹底愣住了,這件事阿平從未和我說起過。小同口中老郎中顯然就是江大夫,他的醫術自不必懷疑,比起普通的郎中好上太多,可是從壩頭村到銀杏村有十里路,難爲老郎中要兩地來回跑。

    原本我回孃家就是想避開了不去想阿平,哪料回來了聽小同說出了一件我完全不知道的事,那心就彷彿被貓爪給撓着,有些癢又有些麻痛。

    小同自不知我心中苦楚,他心思單純地念着這個姐夫的好,還讓我下次回來時一定要跟阿平一起,幸而阿孃來喚我們喫飯,他才罷休,我暗鬆了口氣。

    回孃家住個一兩天叫熱鬧,但我住了快一週了,發覺阿孃不淡定了,時常對我欲言又止的。這時候我還沒點眼力就是自找沒趣了,初八一早收收東西便跟阿孃說要回,看她不懂掩飾地暗鬆口氣的神色,不由失笑。

    我從懷中摸出早已準備好的兩塊碎銀塞進了她手中,滿是皺紋的臉上出現驚愕。其實我這阿孃沒有什麼不好的,就是很普通的農村婦女,觀念很守舊,一輩子爲家裏瑣事操勞。

    家裏最不捨我的還是小同,他一聽我要回了就悶悶不樂。但真要走時又巴巴地出來送,忍不住伸手要去揉他的頭髮,可手伸到半空就僵住了,這個動作是我對阿平習慣的。

    我縮回了手,忽略小同眼中的困惑微笑着囑咐:“要聽大夫的話,把身體調理好。”

    “知道啦,你這幾天都囉嗦多少遍了。”少年嘴裏埋怨,眼中卻沒不高興。

    “好了,我走啦,你也別送了。”

    往村口走時心中在吐槽:怎麼連回個孃家都要經歷這種離別場面呢雖不至於傷感,卻對小同這種對姐姐的依賴有些無奈。偏偏是,剛纔他那個表情戳中了我,很像那會兒阿平還假裝是個傻小子的模樣。

    好吧,人說睹物思人,我這是看誰都能想起他,也算是中毒了。

    踏出村口時忽然感覺背後有灼熱感,回過頭搜找一圈,對上一道視線,我不由眯起了眼。

    這次回孃家我基本上沒出過門,整日待在屋子裏幫阿爹篩選魚,幫阿孃打掃屋子,幫小同煎藥,老實說一天下來我忙得幾乎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按理與某人應該不會有交集了,但當我要回去時居然還是不可預見地撞上了。

    阿牛站在不遠處,也沒有走近,只是沉沉盯着我。莫名起了寒顫,對這樣的目光我感到很不舒服,似乎裏頭除了怨憤還藏着狠毒。可能,他將被木叔扣留教訓的這筆帳算在了我頭上,也終究熄滅了曾經的愛戀,轉而對我生起怨恨。

    不想與他再多牽扯,迴轉頭就大步而走,直到走出村子老遠才終於感覺背上的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消失。擡頭看了看天,今天出門早,應該能在午時前回到家。哪料當我途經小河時,突然草叢裏冒出來四五個人攔住了去路。

    我並不認識這些人,按理附近一帶民風淳樸也不太可能出現流寇,那幾人身上的衣着裝扮也不像是外鄉人。猜測他們可能是別村人之餘眼睛一直都在四下察看地形,突然瞥見那幾人身後還藏了一個,恰好被我看見了個輪廓。略一遲疑揚聲而喊:“虎子”

    發覺那幾人都怔了下然後面面相覷,我知道自己沒懵錯了:“虎子,我看見你了,出來吧。”果然,從後走出來的人正是虎子。

    看見他,我自然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是阿牛的鐵哥們。

    我用手比了下,“你們這是想幹啥”

    虎子被我喚出來了也沒覺得尷尬,臉上帶了痞痞的笑道:“阿蘭,你也知道我跟阿牛是兄弟,以前你是他心上人我們也都把你當嫂子,後來你卻嫁到外村去了。這幾個都是我哥們,也不圖啥,就是想跟你算一筆帳。”

    “什麼帳”聽他說完就大致瞭解,但我還是不動聲色地問了句。

    虎子的笑收了,眼神變得狠厲:“阿牛被廢了條腿,這筆帳你說要怎麼算”

    我驚愕:“你說什麼”

    “別給我裝阿牛被關你隔壁整整一週,你會不知道”

    我是後來誤打誤撞得知的,但這不重要,說出來對方也不會聽,關鍵是我完全沒有想過木叔竟然會廢了阿牛的一條腿不管阿牛是有多不對,在我看來被木叔那樣捆綁着狠狠教訓已經夠了,何至於要如此狠,這豈不是毀了一個人的後半輩子嗎

    頓然想起剛纔出村時阿牛那怨恨的眼神,原來因由在此。

    “你想怎麼嗎”斂轉回思緒,先應對眼前的狀況。

    虎子重哼一聲:“別說我欺負女人,現在你跟我們走也不爲難你,會讓人上銀杏村給你家那個傻子報訊,讓他單獨過來跟我這些兄弟會一會。哦對了,還有你隔壁那老頭是吧,會讓他知道骨頭斷是什麼滋味的。”

    意思就是要以我爲要挾尋隙報仇了可他的消息還真的不靈通,剛點到的兩人都在一週以前離家了,派人去傳訊只會撲個空。

    我沒多話,只讓他帶路吧。對於眼前形勢逃跑和反抗都是不明智的,還不如靜觀其變。

    阿虎與兩人在前三人在後,將我夾在中間,走得都是小路,也不知通往哪裏。可能是看我很合作又是個女人,他們幾人都很放鬆地在說着話,走到一個小岔口時就有兩人提出要回去了,說回得晚了就來不及乾地裏的活了。於是虎子交代他們先去銀杏村一趟傳話,看來這一衆人都清楚目的地是哪。

    可當抵達目的地時我有種挺無語的感覺,居然他們把我押到了溫泉池附近的小樹林裏。

    我這是與溫泉池有什麼不解之緣,怎麼能連被抓也抓到這邊來往着遠處的山看了眼,應該在我上次那般嚴詞呵斥後,已經離開了吧。

    幾個人在小樹林裏等了很久,我倒是還好,除了肚子餓也就是覺得有點冷而已,但虎子幾人卻越來越沒耐心,不停嘀咕怎麼人還不來。虎子又安排了一個人去查探,於是樹林裏就只剩了包括我在內的四個人,暗自盤算逃跑的機率又大了一層。

    路線也想好了,乘他們不備時就往溫泉池那邊跑,等到了有白霧一帶就好隱身了,不一定要跑進那個山洞,只要鑽到灌木叢後他們就難找到我了。

    最好是虎子再讓一個人走了後,一對二打架我肯定不行,可一對二逃跑我還是有點把握的,誰讓這林子四通八達的呢。可等來等去沒等着人走,卻把之前派出去打探情形的人等回來了,不光是他,還扶了個人過來,正是始作俑者阿牛。

    虎子立即拔地而起才衝了上去,“阿牛你怎麼來了”

    阿牛陰沉着臉沒理他,而是朝我這邊看過來。到這時我纔看清他的右腳綁着一根木頭,走路完全是靠另外一個人支撐着,這架勢不是骨折就是真的腿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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