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122.救命之恩
    “退下。”這句話是對木叔等人說的,木叔不敢違抗,只擡頭擔憂地朝我看了眼,其中暗示我並不是不懂。等門重新被關上後,阿平的祖父用審視的目光看我:“你的膽子很大。”

    聽着如是評價我搖了搖頭,“我膽子並不大,相反的打從上次見您之後就對您有懼意。只是該道明的事實必須得說出來,這是對您的尊敬也是我作爲晚輩應有的態度。”

    他牽起嘴角不知是露出笑容還是嘲諷,“看來平兒教了你不少東西,短短一年時間就能從一村婦變得有些遠見和會說話了。既然給平兒出了一道題就也給你出道,限你三個月內跟着劉清學會官家禮儀,若能過她這關那便派人將你接回京。”

    我的眼角抽了抽,問出另一種可能:“若不能呢”

    他冷笑了下反問回來:“你覺得你能配得上平兒嗎”

    配得上我在心中自答。認識阿平時他是個傻兒,什麼都不圖只圖一個安穩平靜,後來漸漸在他身上丟了心,從情感到現實我不覺得自己有哪一點配不上他的。

    不過在別人的眼中恐怕就不是這樣了,他們講究身份與背景。當初我始終不明白劉寡婦對我爲何厭惡到那般,後來才知在她眼中我是配不上阿平的,所以每一個舉動落在她那都是錯的。而此時阿平的祖父問出這樣一句話,自也是將我放在塵埃裏。

    清高地反駁固然能保留一絲尊嚴,可也會令阿平陷入兩難境地。他爲了我而與他祖父立下賭約,而今不過是讓我學一些禮儀罷了。

    念頭翻轉過後,我垂眸承應:“好,三月爲期。”

    阿平的祖父在達到目的後便沒有多停留,只在臨走時將我深看了片刻,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希望沒有看走眼。

    我沒有去深思這句話的意思,因爲隨後木叔就要安排我離開京城了,馬車還是讓柳明駕駛。我問他要如何跟阿平交代,他說老爺自有辦法能阻住阿平。

    是啊,即使阿平天資聰穎是塊讀書的料,甚至可能高中狀元,可又如何能真正違逆得了他祖父而且以他祖父的老謀深算,阿平的道行恐怕太淺了。

    回程的路上有些孤單和落寞,這一別至少得三個月,劉寡婦的手段我已領教過了,這次她是奉了阿平祖父的命令來的,恐怕真會往死裏折磨人,後面這三個月的日子真心不會太好過。更加令我難受的是,阿平並不知我的離開,他若從殿試回來卻發現我已人去樓空,那得多難過呀。

    都說自古忠孝兩難全,眼下則是孝與情之間的選擇。我從未想過逼迫他舍孝選情,他是個仁義孝順的好孩子,所以不管是出於無奈還是其它,都讓我替他先走出這一步吧。

    從京城到杏花村路途漫長,柳明在外駕車也不會來與我故意搭訕,坐得屁股都疼時我就靠躺了下來,沒一會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多日沒來的夢似乎又纏上了。渾渾噩噩間好似聽見耳邊兵兵乓乓地向,就跟誰拿了榔頭在敲鐵似的,想睜眼看是怎麼回事。等睜開眼卻是一片漆黑,渾沌了一陣才意識到已經是夜裏了,而且馬車是停着的。外面那是什麼聲音在響

    我挑開簾子被眼前的一幕給震住了:馬車一圈被數名黑衣人給圍住,每個人都手持刀劍,而馬車前的柳明渾身是血,他的腳邊還倒了幾個黑衣人。

    這是遇上山賊了嗎我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嗎,上哪都能遇見賊

    眼下似乎成了相持局勢,定然一羣人衝過來欲劫持馬車,卻被柳明一一打倒在地,於是餘下的人不敢再妄自出手。只是不知柳明身上的血是敵人的還是他的

    與柳明雖然相對無話,但一來他是阿平的人,二來之前上京和到了京城的安排也都是他,故而絕不希望他出事。突然不知誰喊了句:“別管他,劫馬車”

    數雙眼睛同時射向我,心頭一寒,這些人的眼睛裏都像是有一把刀。

    柳明突的退回到馬車前,身背緊靠在門簾處壓低聲道:“夫人,等下我會護你出馬車,你尋準時機跑。”這時我不會矯情地去詢問他怎麼辦這種愚蠢問題,離得這麼近我已經看見他背部以及腰間都有被刺傷的痕跡,恐怕他身上的血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而他以一敵衆尚不至於落於必敗之地,實在無需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來爲他擔憂安危。

    至少我若逃了,他足能自保。

    於是我沉聲而應:“好。”在馬車中將羅裙的裙襬給掀起到腰間繫起來,方便一會要開跑時能撒開腿。已經有人攻上來了,但被柳明一刀格擋而開,乘着這機會我也跳下了馬車躲在他背後。邊打邊退,逐漸離開了馬車範圍,四周環境很不利,不僅荒籍無遮掩,而且今夜明月皎潔將暗夜照得十分明亮,想借着夜色藏匿都難。

    柳明忽然發了狠地衝了出去,他手上的大刀劈得虎虎生風,也爲我劈開了一條路,我想也沒想從那縫隙中鑽了出去並拔腿而跑。

    身後的叫喝聲漸遠,可卻有腳步在後緊追不捨,不敢回頭去看,只能拼了命地慌不擇路而逃。但男人無論是體力還是耐力都只會比女人強,跑出沒多久我的雙腿就感到乏力了,一個腿軟踉蹌人往前而栽倒了翻滾,等擡起頭時見一黑影已經衝到了眼前。

    冰冷的目光在我身上掃掠而過,下一瞬就見銀光一閃,那長劍朝我心口直刺而來。

    噹刺向我心口的那把劍竟然脫飛了出去,哐當落地的同時一個暗影掠至眼前,我都沒來得及看清只聽見嗤的一聲,那個本要我命的黑衣人竟雙目凸瞪地倒在了地上,氣已絕。

    我膽顫心驚地擡頭看身前那個暗影,他足夠高大到將我頭頂的月光全都遮去了。待他轉身時我的眼睛越睜越大,“陸鋒”

    簡直不敢置信,居然會在這深夜被追殺之際遇上陸鋒被他所救。

    他將我從地上扶起後壓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跟我走。”就在他說話間,遠處黑暗裏似又有人追上來了。我隨着陸鋒快步而行,應是見我步履緩慢他回頭道了句“得罪了”就圈住我腰將我半提起,幾乎是半抱着我疾走在夜色中。

    這時我也不可能再去講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雖感到疑惑但有他出現心安了不少。本來以爲他是要夾帶我逃出追捕,沒想隱進樹林時就衝出來一羣人喊殺着越過我們朝身後而去。這才恍然而悟,陸鋒是帶着我引追捕者到此再反撲。

    接下來就是一邊倒的局勢了,追上來的不過兩人,被一羣山賊衝出去的陣勢都給嚇到了,沒有反抗餘地給抓住並且反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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