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125.本性掠奪
    雖走了一些人剩下卻還有二十來人,令我意外的是瑪雅竟也沒走,基本上女人都害怕地跟着男人逃了,可她仍然站在原地。熊一稱他自小就在山裏了,山洞就是他的家,如今沒了家必定是跟着首領走的。在他帶頭後餘下的人都僵持着不肯再走了,陸鋒擡起手,衆人都閉了聲安靜下來。

    “我話先說在前頭,今夜你們若執意跟我走,那從這刻起都必須忠誠於我,永無二心。”

    陸鋒的語調並不高亢,卻在這樹林深處的暗夜裏有着一種令人心頭驚顫的威懾,尤其是我站在他的身邊,側看着他沉酷的臉龐以及那凌人的眼神,竟生出絲絲寒意。

    不過在他迴轉眸來的一瞬,那絲凜光卻又消失不見了,好似剛纔是我的錯覺。看向我的眼中又有了暖意,他說:“你獨自回去我不放心,先送你到村口我再走。”

    “可是”話沒說完就被他專斷攔下:“無需多言,不確保你安全到家我是不會走的。天快亮了,必須趕在天亮前離開這一帶,否則目標太大。”

    如此我無法再反駁,只得依了他。

    一衆人在趕了一段路離開山寨較遠後,陸鋒就讓大家原地分散開躲好,他則先送我回銀杏村。藉着月光依稀可分辨此處離開村子並不是太遠了,只需一炷香便可抵達,以陸鋒的速度趕個來回應該天還不會亮。

    兩人沿途無話,只聽見腳踩草叢的沙沙聲,差不多快看到村頭時我停下腳步轉身對陸鋒道:“就送到這裏吧,前面就到了。他們都還在樹林裏等着,你快回去。”

    黑眸凝住我片刻,“看着你進村。”

    我擡頭看了看天,此時是黎明前最暗的一會,可能下一刻鐘天就會亮起來了,不能再拖泥帶水,只得順着他道:“好,我走了。你保重”

    轉身走出一段路,突然聽見陸鋒的聲音從後傳來:“你真的不會記掛我嗎”

    我愣了一瞬,回頭見他居然還緊步跟着,有些着急起來:“你怎麼還不回去一會天亮了你們那麼多人很容易就暴露的啊。”

    他不理會我的話,堅持着那個問題:“我走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會記掛嗎”

    我咬了咬牙,揚起眉說狠話:“我爲什麼要記掛你當初救你是因爲怕你被我一腳踢死,而我不想揹負你這條人命債;後來你不但不感恩,還恩將仇報把我抓進了賊窩飽受驚嚇。這次你救我性命,只能說是與以前兩相抵了,還有,有一件事其實你我都清楚,你不是陸鋒。”

    在我說出最後那句話時,清晰可見他的眸光一沉,證實了我一直以來的猜測。失憶或許是真的,但他也一定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叫陸鋒。與瑕不掩瑜同一個道理,他哪怕淪爲賊,也遮不住他本身的光芒。剛纔看着發號施令的他,有種詭異的感覺他天生就是個領導者。

    “所以,”我冷着臉,繼續說着無情的話:“你我以後不要再有干係了,你也忘了我吧,於你於我都好。”看他一言不發,我冷酷地轉身要走,卻聽身後一聲嘆息,剛心頭劃過異樣就感到頸後劇痛,身體痠軟而倒時聽見耳邊的低吟:“不要怪我”

    別人都是喫一塹長一智,而我卻就是不長記性,所以在同一個坑裏,跌了三次。

    第一次碰面就兇悍到差點要了我的命,當時因爲他長得像陸鋒而奔走相救,又在獲知對方失憶後將陸鋒的名字也給了他;第二次遭遇山賊,我躲在山洞中本極其隱祕可避開,卻被他恩將仇報地帶進了賊窩;而第三次,我被他帶離了銀杏村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甦醒時人在一輛行進中的馬車上,駕車的人是陸鋒。

    他上哪弄來的馬車無心去管,忍着脖子痛爬起身瞪着那背影怒斥:“卑鄙”可出來的聲音卻有氣無力,不止嗓音,感覺四肢都很無力。

    駕車的人頭也沒回,只語氣平靜地告訴我:“你已經昏睡三天了,除了灌過你喝些米湯外一直沒進食,旁邊有乾糧和水,喫一點再來罵我吧。”

    昏睡三天“你對我做了什麼”

    “放心,我不會乘你昏迷時侵犯你的,只是讓你聞了點迷香不要太快醒來。”

    “你以爲這樣就能讓我屈服”我恨恨地質問,可問出來的話自己都沒底氣。過了三天,都不知道離開銀杏村有多遠了,這時候就算讓我跑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見他完全不理會我只顧着駕車,低頭看了眼身邊,還是拆開布包拿出幹餅啃起來。與其哭哭啼啼還不如接受現實,沒有力氣說什麼都沒用,先恢復了體力再說。

    一邊咀嚼着一邊腦子裏快速轉動,當下局面對我肯定是很不利了,即使我能從陸鋒這逃脫出去可身無分文也寸步難行,所以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怎麼逃,而是怎麼應付他。

    念轉間我先問出一個疑惑:“其餘人呢”

    “全聚集一起太過引人注目,我安排分散走了。”

    “可是分散了走總也得有個目的地吧,要不然他們要如何集合碰頭”

    他輕笑了下,語聲平緩而肯定:“小蘭,你在刺探我們要去的目的地。”被識穿了我也不遮掩了,直接承認:“對,我就是想問你要帶我去哪”同時心裏對他那個莫名親暱的稱呼感到很彆扭,可是特意提出來去呵斥顯得又矯情。

    他的回答直接讓我氣結:“暫時先不告訴你,等到了地你自會知道。”頓了頓後他又道:“我的計劃是能不入城就儘量不入,可避免與官兵碰上。實在是必經之地,就讓熊一先打頭陣進城查探,不過暫時通緝文牒應該還沒頒發下來,到目前爲止沒遇上過官兵的追捕。”

    所以,拜他所賜,我也成逃犯了。

    沉默了一陣,我輕聲問:“陸鋒,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些問題逃避沒有用,還是得攤開來說,既木已成舟,那就不能糊里糊塗地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他拉了繮繩讓馬車停了下來,這纔回頭過來卻讓我怔了一下,滿臉的絡腮鬍將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臉給遮去了,若非剛纔與我說話的嗓音讓我確定是他,真的很難一眼就認出。

    目光在我身上淺淺落定後,他先開口解釋:“喬裝打扮是爲了防止有人離開後叛變,將寨中兄弟的相貌對官兵供出。”頓了一下他又道:“老實說原本我並沒有想把你擄走。上次山中被人放火時你一聲沒響不告而別了,當時我有對自己說算了,莫要強求。假若你就此不再出現那便也罷了,可你卻偏偏又撞進了我身邊,哪怕你在我問你會否記掛我時你答一句會,或者我都會選擇放手。問你兩次,你給的答案都是否定,那一瞬我只剩一個念:既然我離開你會忘了我,不如不給你這個機會。”

    他在陳述時我一直認真聽着,不光是聽他說的話,還聽他每一句措辭的語氣。等他話落後凝看着我時迎上那道目光,嘴角勾起淺譏的弧度:“沒有或者,無論我的答案是什麼,你都會如此做。因爲,本性在驅使着你的行爲。”

    “哦說說看我的本性是什麼”他挑起眉感興趣地問。

    我平述兩字:“掠奪。”

    “何以見得好像除了對你,在其他事上並沒有過這種行爲。”

    我諷笑地搖頭,“如果沒有,你又怎會成爲賊首”他的眸光很沉靜,眼神卻又很逼迫人:“我怎麼成爲山賊首領你不是最清楚”

    “懂你意思,你是想說是爲了救我才殺那個首領的。起因固然是這,我也沒法沒良心地否決這一點,但在事後你以雷霆手段收服一衆山賊併成爲其首領,就是你掠奪本性的一種體現。你肯定想說那是爲了自保和保全我的最好方式,也確實是,可當你身在其位,有些存在於你骨子裏的東西就壓不住了。”

    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看向遠處的某一點,輕聲而肯定地道:“其實你並沒有失憶吧。”

    空氣陷入沉滯,半響之後他連掩飾都不曾地反問:“你何時知道的”一句話不止承認了我的判斷,也道出了我曾真的相信的事實。

    應該說我一開始救他就心思不正吧,想與原來的世界有一絲牽絆,潛意識裏將他與陸鋒重疊。所以也不會去審讀他說忘了過去是真是假,失憶了,那他便可以是陸鋒了。但是後來當我站在祭臺下看着上面能夠震懾全場的他,心中的某處模糊逐漸清晰。

    他不是陸鋒,一個人即使失憶了性格也不會改變。陸鋒是溫文爾雅而且謙和的,而他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侵略氣息。也許本身他對賊首的位置並不感興趣,他去賊窩也純屬偶然,可當他站在高處的時候權利的慾望就在身體裏重燃了,所以我會說他本性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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