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184.心有怨言
    不由好笑地問:“把你堂弟給打發走了”他點了點頭,接過我手中的毛巾站到後面替我擦起頭髮來。一時靜謐有些不適應,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靜:“你剛纔去哪了”

    “我去與將領們打過一聲招呼,讓他們今夜早些休息,明早卯時便要商議作戰計劃。”

    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地問:“這些還需要你親自去吩咐嗎不是可以讓人去通傳”

    阿平輕聲道:“在宮中我是一人之下的皇太孫,他們見我需都得朝拜,可是出來了隨軍遠征我便只是一個掛名的副帥而已,當不再以皇太孫身份爲居,多走動走動總歸是好的。”

    我聞言迴轉過頭,看他眉眼間一片溫色,整個氣質也是溫文儒雅的,可是說得這番話卻當真有了一絲儲君的味道。一個好的將領,並不意味着就一定會是好的皇帝,而要當一個皇帝首先得要深諳人心。他已經學會如何去安撫衆將的情緒,只有當以誠相待時,對方纔會真心實意地輔佐在側。

    他被我看了片刻後不由展顏而問:“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我家阿平越來越有爲君之勢了。”

    他的臉上露了赧然,“什麼爲君之勢,只不過對於行軍打仗如你所說我都只會紙上談兵,要真出戰時還得向叔輩們多學習。皇祖父也說過,此趟戰役以王叔行軍佈陣爲主,我雖爲副帥但必以謙遜之態對之,我也只是按照皇祖父的旨意來辦。”

    我笑着去揉他腦袋,“跟我還來謙虛這套,說你厲害你就是厲害。”

    這才見他抿脣而笑,眉眼間也染了笑意:“那是,在媳婦面前我肯定得厲害纔行,不過咱們不是得低調嘛。”說着又來拉我的手得意地道:“媳婦,你現在比我矮了好多,敲我的頭都沒以前容易了。”

    我被氣笑了,比我高還需要炫耀嗎不過確實他這一年裏長高了不少,比我已經有高出一個頭了,如今我站在他面前都顯得很嬌小了,也難怪那朱高煦要說我矮了,他們這些年輕男兒長身體時說長高就長高了。

    等頭髮擦乾後問阿平我睡哪,他一臉迷茫地回說自當與他一塊睡這屋子啊,卻被我否決了。同樣的問題不管是在行軍途中還是到了這蒙城,我若與他同睡一屋,沒什麼也變有什麼了。在我的堅持下,他不甘不願地領我到旁邊一個的屋子,與綠荷同睡一房,走時他還用哀怨的眼神控訴地看着我,只當沒看到。

    綠荷所住房間自是沒阿平那間好,牀板什麼的都很硬,加上又是陌生的環境,夜裏睡得極不安穩。還是綠荷沒心沒肺的好,上牀沒多久就呼呼大睡了。

    翌日等我醒來,被告知阿平早已起身去了議事廳,有交代讓我留在院中休息。

    怕多惹事端,還是讓綠荷爲我簡單易了容,看着銅鏡中的自己,不再是之前那種黑麪的樣子,只是將膚色稍微化黑了些,而且不光是臉面,脖子與露在外的手都各有塗抹。衣領處特意拉高,用來遮掩我沒有喉結的事實。

    不過若要女扮男裝逼真,還是得在喉結這問題上想想辦法纔是。

    阿平是到午時纔回來的,當時我與綠荷還有燕七正站在院中討論那花木的品種,突見他走了進來,並且是徑自往房內走,眉色間明顯一片鬱色。燕七朝我使了個眼色,這時也只有我能跟過去打探情況了。

    走進房中就見阿平背站在窗前,身影蕭索。我過去輕聲詢問:“怎麼了”

    他迴轉過身來,深幽的黑眸裏有難掩的怒意:“王叔武斷,我從始至終都只能在側旁聽,所有提出的意見都被駁斥。”

    如我所料,昨夜他嘴上雖那般說,可骨子裏還有那股清高勁在。當真要做到卑謙聽訓當屬不易,更何況他心中亦有報復,並非紈絝子弟,在沿途中大多時間都見他在誦讀兵書,以他的資質當是將那些行軍論戰的書籍都背得滾瓜爛熟。不僅如此,他還帶來了曾經朱元璋號令的許多場戰役的史籍仔細研究,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是故當用下的心與實際不能匹配相符時,他心中難免生出怨念來。

    我能做的也只有安撫:“阿平,昨夜你不是說當以謙遜之態來對待這次的戰事嗎今日與你一同議事開會的,從燕王到底下將領,無不是隨軍打過仗有過戰績的人,他們的作戰經驗定然比你多。可能你提出的意見不失爲好計謀,但軍中不比朝廷以權利爲尊,軍中是以軍功爲長,你看就連你的堂弟,他是燕王之子也不過是混到小將而已,應當此次會議裏也沒說話權吧。”

    看見阿平的眉眼有緩和,也在沉念細思,證明他有將我的話聽進耳朵裏去。如此纔好,最怕的就是剛愎自用,聽不進旁人的諫言。

    我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我不多擾你,這些東西得你自己想通才行。一會你想通了就出來,我去看看午膳有否準備好。”

    聽他應了一聲後便出門了,順手將房門給關上。

    燕七見我出來便走上來詢問,我也不多言,只說阿平一會自個會出來,倒是午膳要有人去去詢問下,是從哪邊拿過來還是去特定的地點喫。

    木叔親自去問了,卻沒想回來時不止他一人,朱棣也來了。同行的還有朱高煦等人,手中提着食盒。因爲級別身份關係木叔只得隨走在後,是故連給我個警醒都不曾,便與朱棣照了面。幸而他的視線只從我處快速掠過,在覽過一圈後張口詢問:“殿下呢”

    燕七回話:“王爺,殿下在屋內,屬下這就去喚他。”話剛落門就吱呀一聲響,阿平從裏面拉開了門,一臉和風細雨地走了出來。

    看見朱棣微笑而道:“王叔,你這是準備與我一道共進午膳嗎”

    朱棣點了下頭,“蒙城剛剛收復,城內百姓荒苦無依,我們暫時只能將就些。”

    房中並無餐桌,一幫人只能張羅着將各個房內的椅子都端出來,總算院中有一張石桌。朱高煦將食盒在桌上打開後,我着實瞭解朱棣所言的荒苦並非虛假。除了一碗紅燒肉外,其餘的都是素菜,因爲我們來時便有帶足糧草,故而米飯倒是不缺。

    阿平見狀也不在意,走上前了道:“王叔無需對我等掛慮,與軍中將士同等待遇便可。”

    朱棣沒說話,朱高煦倒是笑開了道:“炆哥好眼力,知道這已經是加菜了。不過將士們喫的你們可能會喫不習慣,我們圖的是喫飽有力氣,逮到什麼就喫什麼。”

    意思是眼前的這些膳食已經是專門爲阿平準備的了不過轉念想來確實軍中有那許多的士兵,要是人人都有肉喫一頓得喫掉多少頭豬啊,以蒙城這剛被洗劫一空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供應得出來。多半是米飯餬口,不至於捱餓就已經是大幸了。

    朱棣與阿平落座在石桌前,眼睛一擡便揚聲而道:“既是在外打仗就不必拘小節了,全都過來一起用膳吧。”這話顯然是對我們圍在一旁的衆人說的,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該如何。

    還是阿平先開了口:“王叔所言甚是,你們都過來坐吧,一會飯菜涼了不好。”

    說話時有意無意間瞥了我一眼,想那若不是朱棣與朱高煦等人在場,他早就拉了我過去吃了。不過這時我不可能當着衆人的面貿然上前,還是木叔先一步有了動作,其餘的人才陸續走到桌邊,我則也混在其中。

    盛了飯於碗中,又夾了幾筷子菜剛要學燕七去一旁蹲着喫,卻被朱高煦攔住了道:“不是還有位置嗎幹嘛一個個的都躲旁邊去喫”

    我真心想把朱高煦的頭給敲出一個包來,心中憤憤無奈口不能言,還得面上不露聲色。只得坐進了椅子內,是在阿平與朱棣的對面,不知是否我的錯覺,兩人好似同時都快速看了我一眼,等我定睛時又覺得並沒有。

    一轉眸見朱高煦笑眯眯地正看過來,立刻低了頭劃飯喫。實在是怕自己忍不住要對這小子發飆了,恨不得在桌下踢上他一腳。

    事實上在過了一瞬我當真如此做了,原因是本身我一心快速喫完飯就離席,可是朱高煦特別“殷情”的拿着筷子給桌上每一個人夾紅燒肉,等夾到我碗裏的是一塊大肥肉。

    我從不是個無肉不歡的人,而且對於肥肉從前世到今生都生生厭惡,光是看那油膩膩的一大坨就有作嘔的感覺了。朱高煦還在旁邊說着:“快喫肉啊,這肉弄來可不容易,是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跑了好幾個農戶纔買到一頭豬給宰來的。大夥都已經有半月沒沾葷腥了,虧得炆哥來了才佔了這光能喫上。”

    一腳踹過去,廢話真的是太多了

    可踹完就覺不對勁,朱高煦非但沒表現出異樣,依舊把肥肉咬得吧唧吧唧響,還眉飛色舞的。不由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腳,意識到什麼驚擡起頭,對上幽沉難辨的目光時連死了的心都有了,我剛那踢出去的一腳判斷錯誤方向,明明要擡右腳踢的,可是切出了左腳,然後,踢上了朱棣

    雖然朱棣就是那般看了我片刻就收走了目光,可是我額頭的冷汗卻不禁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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