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251.太妃之痛(1)
    後來才知竟一覺睡到了下午,而今日是大年初一免上朝。有時候真覺得皇帝這個職業不是那麼輕鬆的,一年裏頭只有春節後的頭三日是可免朝的,除非重病在臥一般還不能請假。現在阿平相當於是準皇帝了,朱元璋已經漸漸不管事,即使上朝也都是坐鎮在那,朝臣上奏的決斷都是由阿平來做,是故他即使難得有空閒日也還是在翻看着之前堆積下來的奏章。

    膳食早就爲我備着了,可當端上來時我不由意外,居然是餛飩。是雲姑端來的,放下時還笑着說這盤餛飩是殿下包的,我看了看還坐在那邊裝看奏章的人,早就發現他打從我起後就一直心不在焉,時不時投來目光,能看進去纔怪呢。

    咬了一口餛飩,餡料飽滿、口味鮮美,餛飩皮也很有嚼勁。

    “還不錯。”有意揚高聲誇讚了句,也不用去看那邊什麼臉色了,肯定是暗爽於心。

    一旁的小元兒終於過了新鮮勁,把毛麾給丟在了地上,還一腳踩過了跑到桌邊,看見我在喫餛飩這麼香也饞了,咂吧着嘴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着。我故意逗他假裝沒看見,徑自咬着餛飩,元兒忍不住了,小腦袋左右看了看應是在找有沒能爬的地方,結果發現這張桌子周邊沒有椅子,只好屁顛屁顛地走到我跟前來扯我的衣角:“蘭,喫喫。”

    我把早就晾溫了的餛飩皮夾了一塊給他喫,只見他嚼了幾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一臉嫌棄的模樣,把我給逗樂了:“不是想要喫嗎這可是你阿爹親自做的餛飩啊。”

    小元兒卻說了句大實話:“不,好,喫。”

    在旁邊坐着的人不淡定了,放了手上的奏摺就走了過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遞到元兒嘴邊,“誰說不好吃了再咬一口。”

    元兒不太想喫可又懼於他父親,只得勉強地咬了一下卻含在嘴裏不肯嚥下去,等於是無聲拒絕。我看不過去,把餡夾了一些給元兒喫,餛飩皮是無味的孩子自然覺得不好喫,但一嘗那菜汁餡後立即就笑了,不吝嗇地給與讚賞:“好喫。”這兩字還說得格外順溜。

    這才安撫了他那急於求表現的父親,如果這時候還不識相鐵定也被某人揍。

    一盤餛飩我跟元兒分着喫,在只剩最後兩個時另外那雙筷子插進來了,一口塞進嘴裏一個,我擡起眸問他:“你難道還沒喫”他嚼完了一個後回說:“這不是做好了等你起來再喫嘛,也不知道給我留一點的。”

    “那你喫。”我把盤子推到他面前,還剩一個孤伶伶的餛飩在盤中而且還是冷的,顯得有些滑稽和好笑。他只低眸掃了一眼便又夾起來吃了,反倒是小元兒見他愛喫的食物都被他父親給喫光了,氣惱地用小手拍桌子,被阿平一把抱起後又不作聲了。

    這小子賊的很,跟我會鬧會吵,但是到他父親跟前就是個乖寶寶。印象中好似阿平也沒對他怎麼嚴厲過,可就是到了跟前變得特別乖。

    雲姑進門時手上拿了兩件斗篷,一大一小正是我和元兒的,原來她乘着剛纔的功夫回了一趟蘭苑。在雲姑給小元兒去圍斗篷時我蹙眉擔憂詢問:“當真要讓元兒在雪中玩嗎”

    “要要要。”元兒聽見了反應迅速地嚷,而阿平卻對我道:“這可是你提的哦,我本來是想給你倆穿保暖些回蘭苑的。”

    好吧,我又中套了,算是父代子設局嗎

    話都已經說出來了想再反悔也不行了,只得陪着他們一起來到殿外,此時天空飄下來的可以用鵝毛大雪來形容,大家都將斗篷帽子給戴上了。我微仰着頭看着白茫的天空感慨,初春的來年下了一場大雪,似乎在印證着一些重大的事即將發生。

    這一年,阿平真的要登上帝位,成爲歷史上那個建文帝了。

    不過在登帝之前還有一場醞釀在平靜中的暴風雨向我撲來如阿平所願,在他不懈努力下我又一次懷孕了,但因朱元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沒法兩邊兼顧便提議我暫時先搬出蘭苑到那邊偏殿住下。起初我會有猶豫,但看他每日夜深而回天沒亮就要走覺得心疼,便同意了。那我過去不可能連帶着將燕七與小同也帶啊,至多是帶上雲姑,只能留他們兩人在蘭苑看家了。

    所謂樹大招風,哪怕我再低調也還是阻止不了權利的爭鬥纏上身,或者只能說當我被阿平獨寵,而且是唯一生下他兒子的女人,這兩種身份加在一起時,低調也變成了高調。

    那我被保護在阿平身邊,又有朱元璋撐腰,自是讓人尋不到機會來動,但可以動我的蘭苑。當消息傳到我耳朵裏時我還正在陪元兒玩,是長寧跑來報信的,說是一大幫人涌進了蘭苑。我擔心小同與燕七,且不說身份問題,單單就是他們兩人都未淨身這件事就是犯了宮中的大忌。

    此時阿平與朱元璋均都上朝未歸,怕是故意尋了這個時機的,明知來者不善我卻不得不前往。讓雲姑與長寧留下照看元兒,並交代等阿平回來讓他立即來一趟蘭苑。

    我匆匆往蘭苑回走時擡頭看了看陰霾的天,似乎就連這天色也在醞釀着一件大事發生。走至蘭苑附近就遠遠看見那門處站了不少人,有人看見了我立即就交頭接耳起來,等我走至門前一條道自動都讓開了。

    深吸了一口氣,明知裏頭等着我的不會是好事,但我沒法不走進去。

    沉了臉目不斜視地走進蘭苑,進門第一眼先看見了呂妃諸人,心頭一沉,爲何她對我從未改觀,至今都對我仍然有成見如果是別人,我大可不去在乎,但她是阿平的娘,再怎樣都不可能讓阿平對其不孝,所以之前很多次他們母子爭吵我從不參與,也任其隨風而過。

    呂妃在我進門時也轉眸看了過來,眸光裏一如既往的沉肅,但很快又轉開了。

    我的注意被扣壓在前跪地的燕七和小同吸引,這才發現院中還有一位年老的宮裝婦人,從其素衣打扮看着不像是宮妃,可似乎場上的焦點都集中在她身上,而且她身後立着的人除了兩名老嬤嬤外還有幾名太監。

    在她轉眸向我時頓感一道寒意襲來,是那目光太過銳利如刀。她將我上下打量後沉聲開口:“你就是平兒力排衆議娶的那個女人”

    我心中一緊,她喚阿平爲平兒,那必然身份不凡。

    果不其然,站在一旁的呂妃出聲呵斥:“放肆,見着太妃娘娘還不速速行禮”

    太妃那就是朱元璋的妃子級別上要比呂妃還更高一級我腦中盤轉間立即彎了膝蓋福身並恭敬而道:“參見太妃娘娘。”

    本在行禮之後等對方說“免禮”後便可直起身,但等片刻那太妃都沒有要讓我起的意思,我已經懷孕四個月了,身體已經有些沉了,很快就覺腿痠軟。總算太妃丟來了赦令:“起身吧。”我直起腰的同時又聽見她問:“這身子是有幾個月了”

    頓了一頓,如實而答:“四個月。”

    “既然懷着身子就不要胡亂走動了,免得動了胎氣,要知道你懷的可是我們皇家的子孫。”一頂皇家的帽子壓了過來,語氣中有着很明顯的輕慢。

    我嘴上承應:“太妃娘娘說得是。”但眸光一轉,落向那邊自我進門起就將視線緊緊落在我身上的兩人,“不知他們二人犯了什麼錯冒犯了太妃娘娘”

    太妃重哼出聲,“有人向哀家舉報說這後宮中竟有男子出沒,此等欺君罔上之事居然沒人治理,哀家今特意來查辦此事,斷然不能讓後宮重地被皇家以外的男人給污穢了。”

    心沉到底,當真是因爲這事而且聽這太妃的意思是要當場將燕七與小同辦了我暗暗着急,算算時辰阿平也該下朝了吧,只能等他趕過來才能應對此等嚴峻局面了,我務必得拖時間等到他來纔行。計量了一番後慎重而問:“不知太妃娘娘從何處聽來的謠言想來定是多舌之人胡亂編纂,與我這兩僕人沒什麼關係,還請太妃娘娘寬恕了他們。”

    太妃卻一口決斷:“你無需管我從何處聽來的謠言,既然有這種事端被議論必定無風不起浪,也別說哀家針對你,各個宮裏的太監哀家都會來驗。今日既然到了這,就先驗了這兩個狗奴才,來人,立刻驗身”

    一聲令下,立即有幾名太監朝燕七與小同走過去,我心頭大驚,想也沒想衝上去攔在了前。那幾名宮人卻步了下,卻聽太妃揚聲怒喝:“愣着幹什麼給哀家扒了那兩狗奴才的褲子若今天被哀家查到有問題,哀家必當嚴懲不貸。”

    宮人一聽此令便要上來推開我,但在他們的手伸到半空時我怒聲而喝:“誰敢動我”將肚子挺了一挺,雖然孕肚還不大也已經微微凸起了,在宮人再次面露怯意時我環視四周一圈才沉了聲緩緩道:“我肚子裏懷的是皇太孫的種,今日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敢動我而導致落胎,後果你們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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