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風十里有嬌蘭 >276.宮變(5)
    我受新時代的影響,深知一個國家要國泰安平首先得軍事力量要硬,其次是經濟。呂妃即使獨攬了朝政,但只要兵符還握在阿平手中她便不能驅使御林軍。而且她現在應該也不敢明目張膽奪權,定然先要假傳聖旨將呂家勢力都扶植上位,將朝政把持住。

    記得之前與我們一同出征的有一位將領是阿平的心腹,叫李景隆,雖然我也拿不到虎符,但或許可以找這位將軍一試。朱高煦聽我所言後並不贊同,說目前宮中並無任何動向,而我又沒虎符,不管是哪位將領都不可能敢在這時候出兵。

    他說他們這些將士,哪怕是皇命也得見虎符纔行,否則但可不遵。

    這怕就是古書上常說的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就是說這條路也行不通了,那我還能想什麼辦法去救阿平我如一頭困獸般躲在這個偏角的農戶家中,絞盡腦汁也沒有辦法可想。

    這日,朱高煦帶回來一個人,是我讓他去找的。

    太傅方孝孺。

    很明顯方孝孺是被朱高煦給強行擄劫回來的,一臉的憤慨不說,眼睛裏都要冒火了。但在看見我時倏然間面露驚惶,不敢置信地朝我瞪眼:“皇后娘娘怎麼會在宮外”

    我面無表情地道:“本宮出宮自是有要事,這裏有皇上的手諭。”說着就從袖中掏出一張白紙,輕輕抖開,讓其看清上面的字。

    “朕令皇后出宮爲朕辦事,此事機密,不可與任何人道也。”

    方孝孺看過後面色稍微緩和了下來,他認出是阿平的筆跡,卻不知是我仿的。他素來對我不喜,心中怕是一直認定了我獨攬後宮,不肯爲皇上納妃,故而這時仍然面露不快地問:“皇后娘娘找老臣何事若需要老臣處但可以好好說,何必用此方式讓老臣過來”

    我沒有猶豫地朝着老太傅福身彎腰,擡起頭時道:“是本宮的錯,還請太傅大人多包涵。”方孝孺並沒想到我會對他行此大禮,一時間有些錯愕,等回神時彆扭而詢:“快說吧,找老臣來是有何事”

    “太傅大人,本宮尋你過來是有一事要向你打聽,這兩天朝中可有什麼特殊的事”

    “哼,皇上病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接連多日皇上都沒上朝了。”在他而言,這自是朝中最特殊的事了。但我要知道的並非是這,而是:“那這幾日皇上可有再批奏摺”

    問及此方孝孺頓時露出怒意與不滿:“老臣正爲此憤憤不平,前兩日皇上至少還知帶病置理朝政,奏摺呈上了還會批示。現在卻連奏摺也不理,我等老臣要求見太后又一律回絕了,並且”他正滔滔不絕數落,忽而想到什麼臉上露出警惕:“不知皇后娘娘問這些是何意”

    我沉吟了下,知他觀念守舊而陳腐,秉持着後宮不得干政而對我仍有忌憚。也在我意料之中,既然找他來我自有對策:“那日太后親臨皇上寢宮,指本宮隱瞞皇上病情當以罪處其實是做戲給你們看的,實情是皇上有密事差本宮出宮去辦,一切行動都得保密,故而纔有那日情形。本宮之所以找太傅大人來是因爲本宮很擔憂皇上,自本宮出宮辦事起就再沒收到皇上的手諭了,本宮沒有聖諭也沒法回宮,這是本宮與皇上之間的協議。”

    方孝孺面上驚疑之極,“皇上當真都沒與娘娘有過聯繫”

    我憂心忡忡地點頭:“若非如此,本宮也不至於行如此極端手段請太傅大人來了。皇上是與本宮有過約定的,出來要按皇上手諭行事,而回宮也務必得有皇上的聖諭,但本宮遲遲等不到,實在是擔憂皇上。”

    方孝孺再是不能鎮定,脫口而道:“那皇上不會是出事了吧因爲這幾日從太后口中傳出的都是口諭,並且朝上官員變動厲害,使得朝臣們都人心惶惶,極度不安。”

    呂妃果然還是行動了,哪怕沒有阿平醒來爲她取得朝臣的信任,但還是以假傳口諭的方式蠶食朝廷勢力。讓她如此急迫的原因有兩點:一是阿平沒有如她所以爲的醒來,讓她原本定製的計劃遲鈍不能前行;二是我的“死”,她本準備拿我去威脅阿平的,現在不管是我“死”了還是逃了,她已經失去了這個籌碼,但若阿平醒來勢必不會爲她所控。

    所以她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控制住局勢,在她沒有將朝政局勢全部都掌握之前她仍然不敢對阿平下黑手,只有等局勢已經掌握於手後她纔會真的行動。而這行動便是扶位儲君

    我忽而朝方孝孺下跪,使他彷徨驚急地來虛扶,但我不願起身字字鏗鏘態度懇切:“太傅大人,本宮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皇上定是出了事。那日本宮走時皇上還能起來批示奏摺,定是在本宮離開後有人謀害了皇上,並且想把持操縱朝政,纔會有這許多變故。你是先帝親封的太傅,在朝野之上最是德高望重,只有你號令羣臣纔有可能將皇上救出來了。”

    方孝孺惶恐:“娘娘言重,老臣不敢當。娘娘如此大禮,老臣實在是受不起啊。”說着便也要下跪,他對君臣之禮十分看重。

    我見效果已經做出來了,也不堅持跪着,連忙起身去攔住他。

    等情緒稍稍平復些方孝孺才問:“娘娘的意思是”他略有遲疑,有些不敢將心中所想道出,但見我滿臉茫然無助狀還是咬牙道:“若呂太后想要挾持皇上來把持朝政,亂我大明江山的話,老臣定當義不容辭擔起這責任,勢必與呂氏一族抗爭到底。”

    他是朱元璋親選的幾名扶持阿平爲皇的老臣之一,以朱元璋的疑心重是不可能會找外戚勢力作爲朝政核心力量,是故方孝孺幾位老臣分別代表了幾方勢力,但又爲維持平衡將駙馬也安排進朝中。所以我找上方孝孺是思前想後下的決定,只有以他的威望纔有可能號令朝臣與呂氏一脈抗衡,也只有形成勢均力敵之態才能讓呂妃不敢妄動。

    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救阿平的方式,只有讓朝廷中自成一股勢力與她抗衡,才能不讓她急於參政的步履放慢下來,以求再謀後動。

    等候消息的日子讓我焦慮,朱高煦日日都出去探聽消息,我幾度想偷偷跟進城但都罷了念。這種形勢下但凡走錯一步,都有可能造成局勢頹變。

    最大的隱憂就是我一旦被呂妃查出是逃掉,那麼勢必引來大規模地追殺。那樣不管我所有的猜測是真是假,都將局面變成了最被動。

    這日朱高煦回來時臉色很不好,讓我心頭沉了沉,急忙詢問情況。但見他幾番欲言又止,我就更加焦急了,“你倒是說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黑眸沉了沉,咬牙回我:“今天我從那方老頭口中獲知朝廷要對諸王撤藩,包括我北平燕王。”我有些難以相信:“怎會再提撤藩之議”他微微一愕,“再提”

    剛纔情急之間失言了,阿平在登基後只是準備立定此詔,還沒正式下達,且在撤藩之前他先將朱棣父子召入京中。所以這個撤藩之令只有我或者方孝孺那些老臣知道,並沒傳播出來,後又因我所勸他將此放下了。誰知一番變故後,居然連那呂妃也再提此議,是忌憚諸位藩王在外圍的勢力嗎

    我一言帶過:“不是,方太傅究竟是如何與你說的”

    朱高煦不疑有它地回:“就是說太后再次傳皇上口諭頒佈撤藩號令,以周王爲首,但有不遵者以謀逆罪論處。”

    謀逆這可是極其嚴重的罪名了,罪可株連九族。

    明明已經被我壓下去的歷史輪軸如鬼魅般地轉動起來,我想不去相信,但朱高煦不可能在這時候騙我,也不會以這件事來騙我。當下他面臨着北平即將被撤藩的局勢,自是不能再輕鬆的起來,也眉宇緊鎖。

    “你若擔心不如”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給截斷:“你不用說了,這時候我不會走的。在沒有看見你安全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京城。”

    他與我相交甚久,已經知道我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了,確實我想他不如回北平去吧。若撤藩令下,他的身份就變得尷尬了,而且我忽然想到呂妃如此決定的原因了,因爲她已然察覺朱高煦不見了,她知道之前我們曾共同征戰沙場,怕他的消失會成爲不安定因素,逃回北平讓朱棣救皇。

    所以她一定要在事情可能發生前先將此杜絕了,但若朱棣不肯撤藩,就可以謀逆罪處。

    念及此處我心中很痛,繞了一大圈又繞回了原地,究其根源又是我

    若不是爲了救我,朱高煦不可能會離開皇宮而讓呂妃忌憚燕王朱棣,從而提出撤藩。是因還是果,我已經無心去推,就是覺得命運的輪盤從未放過我。

    可能命運本就如此安排吧,我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三年以後也以那樣的方式從這個時代消失,可是阿平何辜元兒何辜與我息息相關的這些人又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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