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電影人傳奇 >第128章 壁畫
    許敦楽看到許望秋和丁建明,提着行李快步走了過來。還沒到許望秋他們身邊,他便笑着跟他們打招呼:“老丁,望秋,好久不見了!”

    丁建明跟許敦楽握了握手,笑道:“也沒多久,才兩個來月嘛!”

    許望秋打量着許敦楽身上的西服,調侃道:“許總,你這一身資本家氣息十足啊,走到街上,要是讓糾察隊的人看到,肯定會掏出剪刀把你的衣服剪了。”

    許敦楽每年都會回內地參加會議,對穿衣出行相當有經驗,拍了拍手裏的包,輕笑道:“我帶了中山服的,出門的時候會把中山服換上的。”

    許望秋一怔:“不會吧,你想得也太周到了。”

    丁建明哈哈笑道:“望秋,你這就少見多怪了。他們南方影業的人每年回來開會的時候都是這樣,男同志西裝革履的,女同志都穿着旗袍。到了中影公司的住地,他們就會換掉身上的衣服。等走的時候,他們又會把衣服換回去。”

    許望秋覺得這事有點好笑:“我估計最多一兩年,你們再回來就不用換衣服了。”說着他伸手從許敦楽手中接過行李:“行李讓我拿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趕緊走吧!”

    許敦楽也不推遲,笑着道:“那就麻煩你了!”

    許敦楽跟許望秋他們一起往外走,沒幾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我聽說首都機場有幅裸體畫,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1979年是建國30週年大慶,各行各業都爲國慶獻禮。首都機場作爲新中國成立後的重點建設工程,也在國慶迎來了落成儀式。爲了裝飾機場,首都機場的負責人決定邀請畫家爲機場創作壁畫。

    經過10個月創作,七幅壁畫在十月面世,其中航站樓二樓有袁運生創作的《潑水節—生命的讚歌》。壁畫描繪了傣族的潑水節:擔水、分水、潑水、跳舞、沐浴、求偶,其中赫然出現了兩個**,這是中國藝術界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出現人體。

    包括太宗在內地的國家領導人相繼到機場候機樓參觀這些壁畫,給予了很高的評價,稱讚這批作品每幅都有自己的獨特風格和題材。很多領導認爲,這些壁畫是高質量的,是第一流水平的,爲整個機場建築增添了光彩。

    首都機場正式開放後,出現了一個怪現象,每天都有卡車拉着一車一車羣衆來到機場。這些人不是來等飛機的,都是來看裸體畫的。就連許望秋他們也都湊了一回熱鬧,到候機樓看了看這批被羣衆熱議的壁畫。

    許望秋聽到許敦楽要去看畫,有些喫驚:“沒想到你也知道那副畫啊。”

    許敦楽輕笑道:“香江媒體報道了這件事,國外媒體也在報道,他們的評價是,中國在公共場所的牆壁上出現了女人身體,預示了真正意義上的改革開放。我覺得這個評價有道理,所以想去瞻仰一番。”

    許望秋也這個評價非常有道理:“其實抨擊那幅畫的人也不少,他們主張修改,說不能出現裸體,至少要穿個褲衩,要不然就乾脆撤掉。就在前些天,有人以中國美協的名義專門組織過一次現場批判會。因爲畫的是傣族女子,組織批判的人從中央民族學院找來很多傣族學生,拉到機場這幅畫前面,讓他們批判。這幅畫還能保留多久,真的很難說啊!”

    許敦楽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國家領導不是都給予肯定了嗎,怎麼會這樣?”

    丁建明微微嘆了口氣道:“現在雖然改革開放了,但很多人腦子還沒轉過來,新舊觀念的衝突特別厲害,像這樣的爭論在文藝界特別多,鬥爭特別激烈。”

    許敦楽嘆了口氣道:“觀念衝突倒不怕,只要不扯上政治就好。”

    許望秋對此極爲信心:“現在改革開放是大勢所趨,就算有點小波折,也阻擋不了這個趨勢,前途肯定是光明的。不是要看畫嘛,我們過去吧!”

    許望秋他們來到航站樓二樓,看到了名爲《潑水節—生命的讚歌》壁畫。在高三米四、長二十七米的牆上,描繪着傣族人過潑水節的情形。壁畫由兩大部分組成,在正面的牆上,展現傣家人擔水、潑水及舞蹈的情形;東側面積較小的牆壁上描繪的是沐浴和談情說愛。

    許望秋雖然畫功馬馬虎虎,但看過大量的畫作,看過不少畫展,對畫作的鑑賞還是有一定水準的。在他看來,這幅畫相當一般,沒有太強的藝術性,只是對現在的中國來說非常新穎,兼有寫實性與裝飾性、兼有民族民間性與現代性,用流暢的線條表現出了生命和青春綻放。

    許敦楽盯着《潑水節—生命的讚歌》看了好一陣,心滿意足地道:“我覺得這幅畫真的很有意義,是改革開放的一個標誌。不管別人怎麼看,至少對我來說,看到這幅畫心裏就特別踏實。”

    從首都機場出來,許望秋和許敦楽他們來到了小西天中影公司的總部。南方影業的人回內地參加會議,從來都不住賓館的,都是住在中影總部的宿舍。

    等許敦楽安頓下來,許望秋問道:“許總,我請你幫我找的資料,不知道帶過來了嗎?”

    許敦楽笑着道:“放心吧,我都帶來了。”說着他打開包,將一疊資料遞給許望秋:“這是你要的香江電影和印度電影對外輸出的資料。”

    “太好了!真的是麻煩你了!”許望秋翻了翻資料,滿是感激地道。現在不是看資料的時候,他也沒有細看,把資料緊緊握在手中。他去香江給《鋤奸》作宣傳的時候,和許敦楽說好了,讓南方影業向北電捐一些錄像機和錄像帶。這事一直沒有兌現,現在正主在眼前,他自然不會錯過要賬的機會:“許總,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慘了?”

    許敦楽聽到這話微微一怔:“哦,怎麼回事?”

    許望秋嘆了口氣道:“上次我從香江回來,就把你們南方影業要捐錄像機的和錄像帶的事給學校說了,整個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知道了,都特別期待。可直到現在這事都沒兌現,在老師和同學眼中,我都成騙子了。”

    許敦楽聽到這話哈哈大笑道:“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肯定不會忘記的。這次我過來的時候,是把東西發過來了的。只是要報關,加上運輸,可能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到。”

    許望秋聞言大喜:“許總,真是太感謝你了。”

    許敦楽擺擺手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電影學院是培養電影導演的,要是能多培養幾個像你這樣優秀的青年導演,那我們的日子也要好過很多。”說到這裏,他看着許望秋問道:“你的新片《獵鷹》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夠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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