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溯愣了愣神,把迎面過來的雲簡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請問,您是哪位”穿得這麼白,還是從雲瀾山上下來的,而且瞧着這風度翩翩的樣子,該不會也是白家的人吧

    小烏龜急忙湊過來對着雲簡行了一禮,“雲,雲先生,我家殿下,患了失魂症,什,什麼都不記得了。”

    “原來如此”雲簡聞言又向祁溯行過一禮:“小人云簡,見過翛王殿下,不知方纔可有害殿下受傷,小人在此賠罪,還請殿下責罰。”

    祁溯傷倒是沒受,就是叼了一嘴毛,覺得味兒騷得很,可,這也不能怪人家,是自己駕車不看路,才險些發生了交通事故,祁溯立即擺了擺手,客氣道:“我沒事,倒是我們駕車不看道兒,沒嚇着你吧”祁溯說完後還瞟了一眼雲簡他們的馬車,見了那匹白馬,只那一眼他本想收回目光來的,可那時陽光正打在對面馬車前懸掛着的竹簾上,透進去的光被裏邊的白衣反射的耀耀生輝,祁溯當時就激動了,用手指着馬車雀躍了起來:“你們馬車裏邊兒的那位是不是白丞相”

    他只能看得見裏邊白衣的衣角,而靜靜坐在馬車裏的白遠貞卻看外邊看得清楚,臉上淡淡的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且也根本沒有下去跟祁溯閒聊的意思,甚至在聽見祁溯聲音以後,整個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太好了,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白遠貞自己清楚。於是他選擇側過頭去,不願再去看他。

    得不到迴應的祁溯也有些不太開心,插着腰衝白遠貞所在的馬車提高了些分貝:“好歹回句話吧,白大人,您要是覺得我昨天的作爲有些不端,那我在這兒跟您道個歉,求您原諒成不成啊”祁溯說完最後試探着往前走了幾步,見裏邊的人依舊沒有與他回話的意思便又繼續說道:“白大人,我可是真心求您原諒的,您就大發慈悲一下唄好不好鴨”祁溯耐不住性子,一想到裏邊坐着的是白遠貞他真的恨不得扒開簾子衝進去好好看看他那張臉,真是見過一次就令他再也難以忘懷,而且他真的也很想聽聽這個人講起話來又是怎樣的一種聲音好想去探究一番

    小烏龜也不知該就這麼看着還是過去伸手把自家殿下趕緊拉走,他覺得自家殿下既然已經主動道歉,想必白遠貞也不會太過爲難,可自家殿下爲什麼離人家的馬車越來越近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幹嘛。

    祁溯很快就邁着布子到了馬車前方一丈遠的地方,卻還是看不清裏邊人的那張俊臉,越發心癢難耐,心也越來越野,簡直就是把玊玉與祁思寒的勸告當成了過往雲煙,恨不得吶喊:白遠貞這人我祁溯他媽的就是想要招惹一番

    “白大人”祁溯的笑容越發變得輕浮了起來,他挑挑眉頭,指了指自己的右臉:“我聽聞您可是個懂事理的人,自然應該清楚什麼叫禮尚往來,既然我都對您道歉了,您是不是也該意思意思您這一拳下手輕不輕,您自己心裏有數的對吧”

    靜靜坐在裏邊的白遠貞,就透過竹簾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如何的變化,自己依舊不動聲色,卻在他繼續靠近的時候用左手拇指在食指的第三節上撫了幾撫,最後停下的瞬間,他決定起身下去與他道個歉,畢竟自己昨日當真動手傷了他,也清楚的記得,祁溯當時被他揍暈在地時鼻子也在淌血,無論如何,出手確實是重了,而且祁溯方纔也已主動道過歉,自己也沒必要緊揪着不放,倒不如快些結果了此事,二人再無糾紛瓜葛。

    可這事兒最後還是沒能處理好,且愈演愈烈,戲劇性的一幕也就此發生在了他們二人的身上

    白遠貞把自己勸好了以後正準備起身出去,而這段思慮的時間裏卻也正好磨完了祁溯的好性子,見自己好言好語說一通裏邊的人卻依舊還是不爲所動,連說個“哦”也成啊可連半個字都不說是什麼意思他可從沒碰過這種壁,就算他白遠貞是個什麼丞相可做人也不能這麼目中無人,他祁溯雖說接近過來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可道歉卻真的是真心誠意,不接受可以直說,把人擱在這兒晾着又像什麼話,祁溯當時就火了,把長袖一挽大搖大擺三四步就竄到馬車邊了,踏步就要上去就要掀竹簾兒,語氣也極爲不善:“白大人,別人跟你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呀”

    許是白遠貞家的馬兒方纔見這穿的一身青的傢伙咬了對面兒那匹黑馬的屁股一口,一見他也爬上了自己的馬車有些害怕,情緒不穩,提腳便往前小跑了幾步,剛巧祁溯正在掀簾兒往裏進,白遠貞也正起身扶着馬車內的楠木牆壁往外出,二人都在貓着腰結果,在這一物理學力的作用下,祁溯當時一聲驚呼就往馬車裏栽了進去,頭髮蹭過馬車的繡線小竹簾兒後,視線正對上的幾乎就是那張自己死都想再看一眼的俊臉,在那一瞬間,祁溯的腦子裏像是閃過了一篇有關於白遠貞面容描寫文章。

    臥槽長這麼好看的往近了看還跟自帶眼影跟眼線似的,又仙又妖,真懷疑這到底他媽的是不是個人啊

    然後,還沒想完,自己就已經栽進了一個蓮香滿溢的懷抱裏,直接被抱了個滿懷,只記得對方那雙清明的眼睛裏,是與自己相同的錯愕,卻忘了彼此的嘴脣究竟是怎樣相遇在一起的,只感覺,口中的蓮香,比懷抱裏的甚至還要更爲醉人,好是香軟,單是覺得碰觸遠遠不夠,還想着,再咬上一口然後,就真的在白遠貞薄嫩嫣紅的下脣上輕輕咬下了一下,隨後席捲全身的,滿是不可思議的甘甜。

    白遠貞在感覺到自己下脣傳來的輕微痛感時才猛然驚覺,撞進自己懷裏的人是誰,連忙鬆了擱在祁溯後腰上的手將祁溯推開,自己也往後挪了挪,此時白遠貞難得比以往顯得有一些驚慌失色,看着自己對面的祁溯同樣微張的紅脣時才意識到方纔在他們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白遠貞急忙低下頭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覺得嘴上隱隱約約有一股馬騷味兒

    白遠貞幾乎被驚的面如死灰,因爲他纔想起祁溯剛纔跳下馬車時嘴裏喊過的一句話:“我他媽居然啃了馬屁股”然後這個不要臉的才啃過馬屁股的人又親了自己的嘴白遠貞真是死的心都有了,當時就石化在那兒了,臉上冷冰冰的表情更因此變得無比悲涼。

    白遠貞今年二十六歲,二十六年一直以來都是潔身自好,連姑娘的手指頭都沒碰過一下,更別提親或者吻了,然後就在今天他的第一次吻居然就送給了這麼個惡貫滿盈的人,還滿嘴的馬騷氣

    祁溯被他推開以後纔回過了神來,看着退到馬車後壁處捂着嘴低下頭去的白遠貞後,才驚恐的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於是自己也再沒辦法冷靜了,忘了自己此時是在馬車裏,猛地站了起來,“我”

    “嘭”

    “啊啊啊”祁溯被馬車的頂棚瞬間磕的頭暈眼花,齜牙咧嘴跪了下去,白遠貞見他這樣也只是淡淡掃他一眼,便不想再看他,祁溯無瑕顧及自己的腦袋疼不疼,只能着急忙慌抱着頭向白遠貞解釋起來,希望他能別誤會:“白大人,白大人,剛纔,真是對不起,我”

    事情發生的太快,小烏龜與雲簡從事發到現在才走到了馬車邊,白遠貞看了一眼祁溯身後的竹簾,見他們二人已經過來,便準備叫祁溯不必再言了,好在方纔有竹簾遮着在外邊的二人也沒看見,而且自己也真的不想再聽他解釋了。可誰知祁溯一句話說出口白遠貞差點忍不住又一拳揮到他的臉上去,而聽到那句話的,當然還有馬車外的雲簡與小烏龜

    祁溯對於身後二人的到來毫無察覺,依舊自顧自道:“好吧,我承認,剛剛咬你嘴上那一口我是覺得氣氛使然,沒忍住”祁溯撓了撓頭,不知該怎麼繼續解釋,就只能低垂着頭摳自己的衣角:“嗯但是,一開始的時候,我真不是故意要親你的,雖然你的嘴巴是真的軟很甜,還賊雞兒的嫩”他說話時沒擡頭,自然看不清白遠貞握緊的手指關節已經在隱隱泛白,也沒看到小竹簾兒外方纔還神情擔憂的二人,此時已經很有默契,一語不發的同時悄悄轉身離開。

    祁溯腦子裏其實依舊在情不自禁回味着白遠貞嘴脣的香軟,直到一聲:“滾”從馬車裏爆發時,祁溯才被驚地擡起頭來,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白遠貞,這回白遠貞對自己可不再是一副冷漠的面孔了,不過這蹙着眉頭的模樣看着已經到了隱忍不住要出手打人的地步了,那這樣的話,倒真還不如看着他那張冷冰冰的臉,好歹還能覺得安全點兒。

    不過祁溯這時候又覺得自己其實真的是挺賤的,因爲不知道爲什麼,被白遠貞罵的自己真的覺得賊雞兒爽難不成是因爲白遠貞連爆粗口的聲音太低沉渾厚有磁性那自己可真是瘋了,瘋了,真的是瘋了

    現在不遠處,背對着他們的雲簡與小烏龜被白遠貞這一聲驚得僵在了原地,眼睛都忘了該怎麼眨。

    白遠貞罵人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兒,然而今日,這位溫文爾雅的白大人可真的是頭一次如此不悅的對人爆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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