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姝猛地一下睜開了雙眼。
窗外春暖花開,鳥雀啼鳴,處處透露着陽光的明亮。
而醒過來的容靜姝確是手足冰冷,滿身淋漓的大汗。
噩夢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腦海裏翻滾着,全家被斬首的模樣。頭顱從刑臺上滾落下來,睜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家人們。
這已經是第十天了,容靜姝也逐漸的接受了自己死後重生回到年幼時候的事實。
上天憐憫,讓她竟是多比別人多了一條命。仍然是她的身體,仍舊是她的靈魂。只不過時間剛剛好的退回到了從前。
她不再是家破人亡,最後容貌全毀被丟棄在亂葬崗的容靜姝,而是回到了最乾淨鮮活的時光裏。
現在的她,只是剛剛滿了十四歲。剛剛過完十四歲的生辰沒多久。
十四歲只是未來生命的起步,她的青春還在,未來還在,更何況性命還在。
只要性命還在,就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她的這一次重生回到的時間,是十四歲那年被容夕暗地裏推入水中後大病一場的時候。
記得當年在牀上躺了近半個月之後,落水染上的風寒才徹底的好利落。而這次正好回到了,她落水後染上風寒的第一天。
回來後渾渾噩噩的在牀上躺了七天,睡夢中一直在復仇與忘卻之中不斷地糾葛着。
苦苦的尋思着同一個問題,那就是老天爺讓她重生,是讓她手刃仇人,揪出來當初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還是告勸着她珍惜可貴的生命
她也曾試圖忘掉那段記憶,可是仇恨深深地印刻在心裏,讓她忘不掉。現在回想起來,只恨不得要將對方抽筋拔骨,喫肉喝血
猶記得祖母去世之前,拉着她的手說要儘量的保護自己不要被別人傷害。
還記得外祖父一家,被牽扯進來數百多年積累的財富毀之一炬。從此,第一首富的名稱變爲他人。更實際的,父母兄長在菜市口砍頭示衆,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得知王雨纓踩着他們家,拿着從外祖父家的錢財,在寧王的面前坐着仁慈高貴的側王妃。容夕一家踩着他們的屍骨,搶走了榮國公的稱號
更記得她在家裏的僕人保護之下逃了出來,卻遭到了白玉的背叛
讓白玉將王雨纓和冷芷幼兩個人引來,硬生生的劃爛了她的臉割掉了她的舌頭
還讓人把她壓到家人行刑的地方,親眼看到他們的人頭落地
容靜姝恨心裏充滿了仇恨恨不得將她們撥筋抽骨,才能祭奠家人的在天之靈
對於暫住在她府上的王雨纓,容靜姝自認爲沒有虧待過她,拿她當親姐姐對待。
爲什麼容靜姝想不明白,王雨纓爲什麼會這麼恨她
這些事情,讓容靜姝怎麼都忘不了
恨,不甘心,後悔。
當血淚的教訓交織咋一起的時候,化爲最讓人傷痛絕望的畫面,她才幡然悔悟過來,眼前一片清醒。原來,她從前活的是那麼的愚蠢,讓別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猶還不自知。
糊塗了一世,識人不清,死後才清醒過來,這究竟是一種多麼可笑可悲可嘆的事情
朝聞道,夕可死矣。
可是,她不甘心
那麼,即便是知道了以後的仇人,還要對着那些人笑臉相迎,窩窩囊囊的活着
她要讓那些親手將榮國公府拉下深淵的人,一一償命讓那些人也過上痛不欲生的生活,才能慰藉上一世,死不瞑目的父母兄長們
回來的第七日,陽光透過窗戶上的雕花圖案照進牀幃上。照在,躺在牀上的容靜姝的身上。過去的發生過的場景猶如走馬觀燈一樣的在容靜姝的腦海裏快速的翻閱着,容靜姝渙散的目光漸漸的開始聚集起來下了決定。
往事不能忘,那些血和淚的教訓她深刻的印在骨子裏。
她要用着曾經看過未來的眼睛,曾經經歷過未來事情的靈魂,努力的讓自己和榮國公府躲掉日後將要到來的厄運,安穩一生,榮華富貴
而當初踩着榮國公府的人,她也要讓對方付出嚴重的代價
這一切的一切,從她鮮活的十四歲開始她容靜姝,定然不會像以前那樣傻傻的被人利用
拿定了主意之後,容靜姝只感覺頭腦清晰,身體的冰冷也逐漸的開始回暖,連多日臥病在牀沒有下牀走動的痠痛感都減輕了不少。
“容小姐、王小姐,小姐還在房間裏休息,你們現在還不能進去。”外面突然的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容靜姝微微側頭靜聽着,聽出來這是白玉的聲音。
白玉
白玉當初背叛她,笑臉盈盈的樣子,深深地印在容靜姝的腦子裏,怎麼都忘不掉
容靜姝按耐住心裏憤怒的情緒,垂下眼簾儘量讓自己的情緒不外露出來。
白玉在日後可是一枚棋子,可能不就這麼白白的糟蹋了。
“身爲姐姐,來看看妹妹是應該的。榮國公夫人出門爲姝妹妹上香祈福去了,我這個做姐姐的總歸是要來看望一下姝妹妹的。”
一道柔軟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聽上去倒像是一位柔弱的姑娘。卻不顧容靜姝丫鬟的阻礙,強行的進來。
“姝妹妹,您臥病在牀這麼久了,做姐姐的這個時候纔過來看望妹妹。姝妹妹應該,不會怪罪姐姐的吧”
“喲,堂妹,身子怎麼這麼的柔弱,這麼久纔好。堂姐今個兒纔來看堂妹,你不生氣吧”
一路說着,便踏進了房間。動作卻一點兒都不溫柔,徑直的掀開外面的簾子走進了寢室:“之前是爲着怕打擾到姝妹妹的休息,便稍微的等候了幾日。趁着現在姝妹妹的身體快要好了,姐姐就急急忙忙的從院子裏趕過來了。”
雖說現在是春日,不過纔是初春而已,早晨還是有一些的寒冷。
房中的房門上用着的夾棉擋風棉簾現在還尚未被換掉,而來的兩人卻不管不顧一般隨便一撩便走了進來。
容靜姝從牀上坐了起來,只覺得一陣涼風迎面撲來、清晨的涼風就這麼一路的順着給吹了進來,將屋子裏好不容易積攢的熱氣全部都吹散了。
由於幾日都在牀上養病,容靜姝穿着的裸衣非常的單薄。現在又在病中身體非常的較弱,被風這麼一吹立刻激靈的打了一個冷戰。
容靜姝靠在牀頭上,嘴角掛着幾分的冷笑。這在別人家暫住還這麼的沒規矩,要是在自己家那豈不是要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