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說到這裏,略停了停,接着說道:“蕭東狡詐無比,他落在柳生宗巖手中,原本已經沒有生路。只不過他發覺柳生宗巖想要將那件東西弄到手,立時想出了一條逃生的妙計。他推說我是此行的主使之人,只有我才能將裝着那件東西的箱子打開。蕭東此舉,只不過是因爲當時柳生宗巖並沒有抓住我,這纔將事情推到我的身上。如此一來,柳生宗巖須得將我抓住,將箱子打開,纔會下手殺死衆人。是以明天咱們與蕭東等人見面,爲了自保,這些人也絕對不敢將這謊話揭穿了。否則柳生宗巖這個老賊必定會將矛頭對準蕭東,非得將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不可。而胡掌櫃等人唯蕭東馬首是瞻,又一個個精明之極。蕭東不會揭穿此事,他們自然不會多嘴。是以只要咱們膽大心細,這場鴻門宴,柳生宗巖不敢將咱們怎麼樣”
戚九聽厲秋風如此一說,這才知道他雖然是倉促之間想出的計謀,不過對柳生宗巖和蕭東等人的性子捉摸得極透,纔會行此險招。念及此處,戚九笑道:“原來厲大哥早已胸有成竹,倒是我多慮了。”
慕容丹硯一直站在牀邊,一邊看護王小魚,一邊聽厲秋風說話。待到戚九說完之後,她對厲秋風說道:“若是這場鴻門宴咱們應付過去,其後又當如何”
厲秋風搖了搖頭,口中說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丹硯和戚九方纔聽厲秋風說的頭頭是道,以爲他早就有了脫身的妙計。卻沒有想到厲秋風竟然會說這樣一句話,都是心下一驚。
厲秋風道:“眼下咱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應付過鴻門宴,再打算以後該當如何脫身。”
他說到這裏,看了慕容丹硯和戚九一眼,接着說道:“那件東西放在大船上。想來是大船被柳生一族盜走之後,柳生宗巖才知道船上藏着這件東西,立時起了據爲已有之心。我始終想不明白,柳生宗巖爲何要盜走大船。要說他早就知道大船上藏有他想要的東西,卻也不必等了許多日子才下手,只怕咱們初到東遼縣,他便會下手搶船。老賊帶人藏匿在東遼縣,自然是不想被人知道形跡。可是盜走大船,又將碼頭附近的百姓全都抓走,這是何等大事柳生宗巖做出這樣的事情,東遼縣知縣衙門絕對掩蓋不住,遼東巡撫衙門和遼東總兵必定會派人追查,對柳生一族極爲不利。是以厲某猜測,柳生一族盜船,一定另有圖謀。只是他們抓住了留在船上養傷的尹掌櫃,知道船上藏有一件極爲要緊的東西,柳生宗巖這才大感興趣,要將蕭東等人抓住,好將東西弄到手。而且最初他也一定不曉得我和慕容姑娘也到了東遼縣,甚至在我和慕容姑娘闖入他的老巢之前,他仍然不知道咱們的身份,否則他一定不會容忍這麼久,早已是傾巢出動了。多半是咱們與倭寇在老翁山前廝殺,露了行跡,老賊這才倉猝之間定下了對付咱們的計謀。”
厲秋風說到這裏,慕容丹硯和戚九這才恍然大悟,心下暗贊厲秋風想得周全。只聽厲秋風說道:“只要這場鴻門宴能夠平安應付過去,柳生宗巖必定要我打開箱子。我想法子讓他答允咱們都到大船上,然後藉口打開箱子取東西給他,將這個老賊誆到船上。只要這個老賊上了船,嘿嘿,那可就由不得他了。到時就算殺不了這個老賊,咱們也可以搶了大船,揚帆出海。倭寇就算有千軍萬馬,在海上也奈何不了咱們。”
慕容丹硯道:“厲大哥,依你所說,大船仍然在東遼縣。可是衙門派人在海邊搜尋了多日,一直沒有找到大船。我擔心老賊已經將大船毀了,只是將船上的東西搬了下來。若是沒了船隻,咱們想要逃走,勢比登天還難。”
厲秋風道:“初時我也以爲大船多半已經被倭寇毀了。可是方纔老賊和咱們說話,無意中說起要將賄賂京城官員的銀子放到大船上。雖然這是老賊的無心之語,恰好說明大船還在。而且慕容姑娘不要忘了,搜尋大船之事,主要是王家莊承擔。而帶領王家莊的莊丁在海邊找尋大船這人,正是混入王家莊做大管家的森田忍。”
慕容丹硯聽到這裏,恍然大悟。只見她雙掌一拍,口中說道:“呀,我想通啦怪不得森田忍這個老壞蛋攛掇王莊主全力尋找大船,原來是他另有打算。多半是倭寇盜走大船之後並未走遠,而是將船藏在東遼縣碼頭附近。知縣衙門將找船之事交給王家莊來辦,正中森田忍下懷。他帶人找船,自然會避開藏船之處。看上去他在海邊辛苦找船,其實壓根就是在爲倭寇做掩護。這個老壞蛋,平日裏裝出一副老實善良的模樣,其實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若是再讓我遇到他,非將他一劍殺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