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快速地掠過這想法,喬靈的目光在一桌子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一桌子的人神色各異,全都盯着突然出現的她。
喬靈微微斂了斂心神,然後禮貌地朝薄方向鞠了鞠躬,算是打了招呼。
雖然薄奶奶現在也開始反對她和薄御深的婚事,但是喬靈理解她的考量,所以該有的禮數她還是尊承着。
薄奶奶面色淡淡的看着喬靈點了點頭,也沒表現出什麼異常。
何如錦略一計較,趕緊站起身,笑呵呵地走過來拉住喬靈:“寶貝女兒,是不是路上堵車了怎麼來得這樣晚來來來,快坐下,我們可都等了你好一陣子了”
寶貝女兒。
聽到這四個字,喬靈的眉尾忍不住地輕抽了抽。
不過下一刻,她就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還沒被拆穿。
也許是薄御深還沒讀那封信,也許只是薄家這邊的人暫時還沒得到消息而已。
可不管怎樣,薄奶奶都已經明確反對這樁婚事了,喬靈不想何如錦和喬昭業還在這兒上躥下跳的白高興,所以偏過頭壓低聲音對何如錦說:“我想去一趟衛生間,您能帶我去一趟麼”
何如錦扯脣一笑,跟桌上的打了招呼後就跟在喬靈身後到了衛生間。
喬靈先進的衛生間,何如錦緊隨其後進來後,直接將衛生間的門給關上了,然後還將裏面的每一個格子間都檢查了遍,這才垮着一張臉走到喬靈面前。
見何如錦這樣小心翼翼,喬靈隱約感覺到什麼,但斟酌了下還是先開了口:“舅媽,我和薄御深的婚禮,可能得取消了。”
何如錦聽後,絲毫沒有意外,反而冷笑了聲:“你把我帶到這裏,就爲了跟我說這個”
喬靈的眸光微閃了閃,到底還是覺得有些愧對何如錦夫婦:畢竟當初是她自己跟何如錦有了這樣的協定,現在她單方面毀了約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違背了諾言。
“真的很抱歉,我違約了。但是我已經把自己的身份告訴薄御深了,現在已經沒有挽回的機會了。”到了這種關頭,喬靈說這話的時候反而意外地平靜。
情況到了最壞的情境,不管她給薄御深寫那封信是不是一時衝動,她都已經準備好迎接各種壞的結果。無論是什麼,她都接受,她也只能接受。
何如錦沒接話,只是打開包包,從裏面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洗手檯上:“喬靈,自己打開看看”
喬靈看了眼那份文件,莫名覺得眼熟,猶豫了下還是將其拿起,翻開一疊對摺的、很厚的紙從裏面滑落在地。
喬靈愣了愣,彎腰將其撿起,展開。
一雙星眸陡然睜大,喬靈愕然擡頭,看着何如錦:“這封信怎麼會在你手裏”
何如錦沒說什麼,直接伸手過來搶掉喬靈捏着那十幾頁紙,動作
慢悠悠地一點點撕碎。
喬靈因爲太震驚,呆呆地看着她的動作,等她意識過來要去搶的時候,何如錦似乎早就料到,微微一側身就躲過了,並將那些紙片全都塞進了自己的包包裏。
何如錦看着她這個樣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喬喬啊,這就是命,你知道嗎你說你這封信放在哪兒不好偏偏要放在這份文件裏夾着今天寫字樓那邊搞儀式,你舅舅一早過來接薄御深過去出席活動,薄御深就把這份寫字樓的文件遞給你舅舅了。”
喬靈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嗤笑了下:“世界上哪兒有那麼巧的事”
何如錦收回手,想起自己之前爲了威脅趙姨、讓她答應去監視喬靈的那一系列事情,不由一陣頭疼。
確實,這封信原本就不是夾在所謂的與寫字樓相關的文件裏的,是一直在監視喬靈的趙姨直接從薄御深的公文包裏拿走、並交到她手上的。
自從上次喬靈說要跟薄御深坦白身份以後,喬昭業和何如錦就一直在想辦法掌握喬靈的行蹤而她現在之所以編出這麼一個藉口,不過是不想暴露趙姨。
思慮再三,何如錦軟下語氣:“喬喬啊,這就是你的命。既然現在薄御深沒看到這封信,薄家人今天又主動邀請我們赴宴,你就乖乖的,別再打歪主意了好不好”
喬靈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擡頭看着何如錦的眼睛:“就算你毀了信又能怎麼樣呢前一陣子我被綁架了,整個醫院都謠傳我被性侵了,薄家懼怕謠言,所以薄老太太已經通知薄御深,說是會取消我和他的婚約。舅媽,我覺得這也許是我們全身而退的好機會,能把我們各方的損失都降到”
“你個小姑娘懂什麼”何如錦抱臂,剛有的好脾氣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眸滿眼的不耐,“薄家答應給我們的那塊地和那棟寫字樓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是你一旦成爲薄家少夫人,那棟寫字樓運營起來,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利益,你知道嗎”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況,薄御深雖然不愛她,可是她喬靈已經愛上他了,而且他是那樣好的一個男人。
她何嘗不想讓舅媽一家飛黃騰達、她自己也風風光光地當着薄家少夫人、擁有薄御深呢
可是,不能。
不能一錯再錯了。
“將來我們總有一天會被拆穿的。”相比於何如錦的情緒激動,喬靈很淡然,或者說很疲憊,“舅媽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我們被拆穿,你和舅舅不但會失去那棟黃金地段的寫字樓,你們在韓國的公司也能輕易地就遭受到薄氏的打壓。現在薄老太太既然要退婚,我們順勢答應,薄家那樣的家族會因此彌補你和舅舅的。我們何必要繼續鋌而走險,將自己置身到更深的危險境地裏呢”
何如錦側過身,不爲所動。
喬靈嘆了口氣,繼續妥協:“舅媽,只要你答應就此算了,我可以不去跟薄御深坦白自己的身份,我會立刻離開雨城,從此以後再也不出現在這裏,將這件事情永遠隱瞞下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