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的氣氛就像被突然打破了磁場平衡,陡然僵凝下來。
薄老太太放下碗筷後,薄秉均、杜婉怡和薄戀也跟着放下了。
喬昭業和何如錦是慣會察言觀色的,也立即識趣地將碗筷放下了。
喬靈本就沒什麼胃口,特別是薄御深出去接電話以後,她也就根本喫不下了。
現在這個時候,趙姨應該已經到了公寓,也發現她喬靈搬走了自己的東西吧。
那麼這個電話,應該是趙姨打來彙報情況的。
不知道薄御深知道她悄悄搬走的事情,又會是怎樣的態度
指尖用力地掐進掌心,喬靈輕吐了口氣,纔將呼吸給緩過來。
“今天把你們請過來呢,是想跟你們談談我家御深和你家丫頭的婚事。”薄老太太的面色神情有點爲難,但是她的語氣很堅決。
因爲何如錦之前在衛生間聽喬靈說過薄老太太想悔婚,於是裝傻接話:“這樁婚事是您和我家老喬的父親訂的,婚禮事宜也是你們薄家一直在辛苦操辦,我和老喬沒有什麼意見。老太太您按照你安排的來辦就行了,不需要問我們的意見。”
說着,何如錦用手肘撞了撞喬昭業,笑:“老喬,你說是吧。”
喬昭業趕緊道:“對對對我們沒意見”
他們這樣說,薄老太太一時被堵了話,垂下眼睛不再說話。
薄秉均忍不住冷哼了聲:“今時不同往日,你們可以隨便出去打聽打聽,現在你家女兒的名聲,糟糕到什麼地步。我們薄家那是百年的世家,現在這一輩裏,御深就是我們薄家的門面。我們總沒理由放着其他大家族的女兒不選,偏偏要把你家這個名聲臭的女兒弄來糟蹋我們薄家的門楣吧”
薄秉均說話一直狠毒,喬靈上次已經領教過了,沒什麼反應。
喬昭業夫婦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兩人面面相覷了好一陣。
何如錦知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也裝不了和平了。
她一拍桌子:“您這麼說,可就是當我們喬家好欺負了我們這個寶貝女兒是跟御深住在一起後、在你們薄家的地盤上被綁架的。若真要追究起來,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薄家想悔婚,故意”
喬靈頭疼欲裂,乾脆低下頭,閉着眼睛,不去在意他們的爭辯。
何如錦和薄秉均爭論了好幾回合,場面實在難看的時候,接完電話的薄御深推開包廂門,重新走了進來。
他從進來那一刻開始,暗濃的目光就一直在喬靈身上。他走到座位前,甚至直接將手機摔在了桌子上。
喬靈其實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盯視,但她強忍着沒有擡頭。
她現在沒有勇氣看他。
而薄御深進來以後,一直沒有插話的杜婉怡溫貴地笑出聲音,待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她身上以後,她才站起身,親自端了兩杯茶走到喬昭業夫婦身邊。
“大
家都別激動,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也確實是我們薄家虧欠了你們喬家。我現在以茶代酒,向你們二位賠個罪。”說着,杜婉怡將那兩杯茶遞給喬昭業夫婦。
杜婉怡走到喬靈身後,一雙手按在她的雙肩上,一派的和藹可親:“我知道說這話有些殘忍,可是喬小姐,你在御深身邊呆了這麼久了,也應該知道我們薄家多麼重視名譽和門風。這次綁架的事情,我確實爲你感到惋惜。但是我們薄家不能爲了心疼你一個人,就讓整個家族都攤上蒙污的風險,對不對喬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也該想得通這些道理,對吧”
喬靈依舊低着頭,沒說話。
有那麼一刻,她多想直接站起來,承認自己根本不是喬昭業夫婦的親生女兒。
但在這樣的情境之下,她完全喪失了勇氣。
巧玲不說話,何如錦卻急了,正想激動,杜婉怡直接轉向她:“何女士你可能不知道,其實喬小姐和我們御深並沒感情。喬小姐有自己相戀了4年並訂婚的戀人白夜,而我們御深也有自己青梅竹馬的世家出來的對象。”
聽到杜婉怡提起白夜,何如錦愣了那麼一兩秒,隨即道:“你別跟我扯那麼多不管喬靈和薄御深之前各自怎麼樣,現在他們已經在一起住了這麼久了,你們就得對我女兒負責”
相較於何如錦的暴跳如雷,杜婉怡的情緒始終維持在一個很平穩的程度上。
杜婉怡略略沉吟,隨後又問喬靈:“喬小姐,這終歸是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不如你說說你自己的意見”
喬靈緩緩擡起頭來,故意避開薄御深的方向後,勉強扯脣:“如果要退婚,我沒意見。”
儘管她已經做了很多次的心理暗示、儘管她已經設想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但是真正說出這句話後,她本已經疲憊得麻木的一顆心,還是不可抑制地、劇烈地疼痛起來。
像是要呼吸不過來了。
何如錦是氣得心口一陣鈍痛,喬昭業直接目瞪口呆。
薄老太太鬆了口氣,到底還是有些覺得愧對喬家。
薄御深靠在椅背上,單手搭在桌上,一雙深眸中暗色翻涌,面上看不出喜怒。
杜婉怡和薄秉對視了眼,勾了勾後看向薄御深:“既然喬小姐都同意了,那御深你的意見呢”
不等薄御深說話,杜婉怡又恍然笑道:“御深的性子我是瞭解的,既然喬小姐自己都同意了,那他肯定是沒什麼意見。最多也就擔心擔心喬小姐以後的感情生活會因爲這段經歷而不順利。但據我所知,就算是現在,外面也還有一個叫做慕鄞離的男明星在等着喬小姐。所以御深吶,你也放寬心。”
等杜婉怡一個人把所有的戲都唱完,薄秉均觀察了下薄御深的神色,還是提議:“既然今天都說到這兒了,那麼御深你乾脆也明明白白地表個態省得這件事情處理得不清不楚的”
薄秉均說完,大家都看向薄御深。畢竟,薄御深今晚在這裏坐了這麼久,一個字都還沒說過。他的態度,沒人猜的透。所以,每一個人都尤其地緊張。
薄御深的目光在衆人臉上淡淡地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喬靈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