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美味佳人 >第五百章 將軍抵縣
    白奉先在光線昏暗的房間裏悠悠轉醒,撐起身來垂着頭坐在竹牀上,只覺得頭殼裏悶得發慌,待眼前明淨起來,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連外衣和鞋都沒脫就迷迷糊糊睡了幾個時辰。怪道覺得身上有些起膩白奉先自嘲地苦笑了兩聲,搖搖頭剝落外衣,卻見一團染有字跡的布團隨着不太潔淨的外衣一起糾纏着撲落在地面上。白奉先心中一刺,彎腰撈起那團布,就手抖開,直愣愣地盯着布面上的八個血紅大字發呆“無拘無束 唯心唯意”。

    卞鬥,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白奉先將這條從酒樓偏房內的牀鋪上撕下來的白布捲進手心裏,腦子裏越發混沌起來,伴隨着心中的幾分不安,只令他不知所措又不明所以。他已知白家敗落了,但這敗落又顯得如此倉促又兒戲,似乎隔着江面的風都能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一向待他如同陌路人的父親,曾經在紫陽縣擁有赫赫聲威的白大老爺,對自己那病逝的母親可有一絲一豪的愧疚白奉先在透窗而入的晨光中沉默着,不久又自嘲地冷笑了一聲,照自己對父親的瞭解,他怕是還覺得過錯都是旁人的,自己的權威永遠不容侵犯吧

    身下的竹牀其實是劉娟兒多年不用的舊物,白奉先自打那日送武梅花和鉤奴回村後,因心煩意亂,獨自在村子裏走了幾趟。他在劉娟兒策馬奔馳的鄉野間流連,在劉娟兒親手播種的劉氏菜園裏對日賞菜,在劉娟兒糾纏虎子一起去垂釣的水塘子邊吹風看魚最終回了劉家,竟恰好趕上一場鬧劇剛剛收場荒謬白奉先想起那雞飛蛋打的場景依舊覺得壓不住火古郎中的獨子五牛也算是這石蓮村裏天字第一號憨蠢的人才了全村人多多少少都瞭解劉家老宅的劉老頭是哪般脾性,他卻偏要將那見不得光的祕密所託非人

    可憐劉叔和胡嬸兒被鬧得一個腦袋變成兩個大,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老姐妹方氏和大房的當家男人跳着腳叫罵,幾乎不曾掀翻了外堂的屋頂古郎中並未參與罵架,卻也黑着一張俊臉,當着所有人的面第一次親手打了五牛。到底是親爹,五牛又皮實,並未被打得怎麼樣,但這份冤屈又讓人如何能忍按這劉家的事他一個外人並不方便插手,但他就心煩意亂,看到劉家大房兩個人高馬壯的漢子欺負劉樹強一個老實人和胡氏方氏兩個婦道人家,到底沒忍住,扯着劉大仁的衣袖挪到一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好歹才動了他的心。劉樹強到底還是新任的村長,他爹劉老頭的態度改善了不少,鬧了一場也就回老宅了,但臨走之前只讓劉樹強這個當叔叔的好生操辦紅珠和五牛的親事,氣得方氏當即就跟胡氏翻了臉,多年相好的手帕交就這麼起了罅隙,胡氏又怎能不傷心

    可嘆可恨好在白奉先一回劉宅就聽劉娟兒和新來的大廚馬千里一起去烏支縣的酒樓了,沒讓她看到如此鬧劇或許也是好事。五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着外堂間的椅子腿不肯走,古郎中和方氏也無法,只得在胡氏抹着眼淚的輕聲勸慰下留下了五牛,夫妻兩人就這麼打着虛晃的步子離開了劉宅。白奉先建議劉樹強使人將五牛喬裝一番送到烏支縣的酒樓去安置,他原是想親自送人過去的,但不知爲何,總覺得邁不開腿。娟兒,若是再多見你一面,我還能下決心去見吳大將軍麼白奉先滿腹心事地回到自己房裏,剛一進門就出卞鬥留書的這條破布,左思右想輾轉反側,生生從大白天枯坐到大半夜,連續兩日都是如此。

    “白先生可醒了麼熱水和早膳給你端過來了”門外傳來石頭稚嫩的聲音,白奉先打了個激靈醒過身來,忙擡頭對門外回聲道“我醒了,端進來吧”隨着房門吱呀一聲響,石頭怏怏不樂地邁進房來,他將手中托盤頓在茶桌上就想走,白奉先忙湊過身去攔住他輕聲問“這是怎麼了爲何沒精打采的你東家和娘子可還好石頭,你昨夜是不是哭過了”

    “白先生,東家和娘子不好”石頭抽了抽鼻子,擡着紅腫的眼皮怯生生地看着白奉先“我、我可不是要同您胡學嘴啊就是這心裏憋得慌這兩日大房的人瞅着空子就來鬧,雖有先生一力幫腔,但他們哪裏是講理的人呢咱家少東家和姐又不在昨兒東家把村子裏定下到酒樓幫工的人都給送到烏支縣去了,就娘子一個人在家守着,先生那會子好似呆在房裏沒出來鬧得娘子當着大房人面同意讓大山哥去酒樓做早點買賣才把人給勸走呢先生你,咱們少東家和姐好不容易開個酒樓,冷不丁就讓大房人給插進來一腳,不可氣麼”

    “果真”白奉先挑了挑眉頭,反手撫在石頭的腦袋上低聲道“爲何不讓人來喚我一聲若是有我在,必然不會由着他們放肆如此”石頭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微微垂頭輕聲道“娘子不讓我叫先生出去,她先生要清清靜靜地溫書,不久就要去外縣趕考了還、還這畢竟是劉家的事,出去又不好聽,不好爲這事兒鬧的先生也沒個安寧日子呢”

    聞言,白奉先嘆了口氣,拍拍石頭的肩膀,又從茶桌上的食盒裏翻出一碟雜色乾果塞進石頭手裏,安撫了幾句,便隨他垮着臉轉出了門去。娘子的態度想來是很堅定的,不拘這劉家的日子過得鬧騰還是安穩,怕是也無法接受我就這麼賴在他們家不走吧白奉先精神不振地坐到茶桌前,也沒什麼胃口,只隨意用了兩勺粥就放下碗筷。那尚未閉攏的門縫裏竄進一隻毛絨絨的大狸花貓,大頭菜“喵嗚”一聲,踩着無聲的步子慢悠悠來到白奉先的褲腿邊磨蹭了兩趟,又翻着肚皮直撒嬌。“你是尋味而來的”白奉先微微一笑,夾了幾條魚乾撒到地上,待大頭菜一個撲騰打起身來低頭咬嚼,他又忍不住去抹了兩把貓頭。

    噓噓嘶嘶原安穩地享受着魚乾的大頭菜突然從白奉先手下跳開,呲着貓牙對他吹鬍子瞪眼睛。怎麼白奉先不知貓兒爲何突然變臉,擡起手來聞了聞,恍然大悟原來他這兩日不拘是在鄉野間漫步還是在農田邊流連,身邊都帶着那條獵犬石蕊。貓和狗一向不相容,大頭菜作爲一隻快成精的半老貓,雖不滿石蕊分寵,卻也沒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聞到如此濃烈的狗味就是兩回事了,怪不得不喜白奉先摸它的頭呢連你也嫌棄我了,巴不得我走吧白奉先苦笑了兩聲,明明心裏清楚貓兒不關劉家人的態度,卻依舊忍不住黯然。

    劉宅外堂間,胡亂用了幾口早膳的劉樹強正趕着出門,胡氏摟着個裝滿了乾糧的食盒湊在他身邊追問道“昨晚你就沒清楚,這着急忙慌地是幹啥去來着虎子和娟兒不是讓核桃帶信回來了麼修水車的事兒不是已經提上章程了這不年不節的村子裏能有啥大事兒非得攛掇你去唉里正他們又不是喫白飯的,你那戶冊的事兒才忙完呢,又要趕着出門”劉樹強嘴裏塞着半個餑餑哼哼唧唧也吐不出個囫圇話來,只得梗着脖子幾口嚥下,一邊抹嘴一邊對胡氏接口道“昨兒里正大半夜來尋我,也沒清,估摸是有啥大人物要來咱們村哎呀,你就甭跟着操心了家裏的事兒還不夠煩的別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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