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十一點鐘左右,我洗漱完畢,覺得有些放心不下方教官,於是試量再三,走到了方教官的宿舍門口。
我嗅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很濃,很衝。
我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急切地敲門。
門被打開,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頹廢的面孔,頭髮有些凌亂,臉蛋也顯微紅。
此時的方教官,正在借酒澆愁。
宿舍裏一片狼藉,簡陋的木桌上,擺着一瓶二鍋頭,外加一盤花生米。
見我進來,方教官打了一個酒嗝,招呼道:“趙總教官,進來陪我喝一杯”
我不知道該怎樣勸她,看的出來,她對張祕書的感情很深很深,但是情場上往往如此,愛的越深,傷的越深;愛的越真,傷的越真。
我關上門,坐在牀頭,掃視了一圈兒她的宿舍,然後對她道:“方教官,別喝了行不行,從外面就能聞到酒味兒。”我的話說的很輕,因爲我和她現在心裏不好受。
方教官苦笑道:“哪怕你會處罰我,我也喝了。酒是個好東西,好東西――”方教官一邊說着,一邊將杯中的酒送到嘴邊兒,一飲而盡。
方教官飲的不是酒,是失望。
她曾經對張祕書寄託了很深的感情,甚至嘗試用她的一生去愛他去待她,但是換回的,卻只是失望。
也許我能體會方教官的感受,儘管我不知道她與張祕書之間的那些複雜糾葛。
我將桌子的上二鍋頭拿起來,蓋上蓋子收起來,勸道:“方教官,喝酒也解決不了問題,有什麼苦處你就告訴我吧,也許我能幫你。”
方教官苦笑道:“你怎麼幫我”
方教官拿一隻纖細的小手捏弄着手中的酒杯,輕啓嘴脣道:“你也看到了,張祕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說句實話,像他這種人,值得我方曉月去愛嗎我差點兒爲他付出了一切,直到現在才認清了他的真實面目。他一直在欺騙我,我也一直在欺騙自己,但是現在,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否則我方曉月的一生,就會徹底地毀在他的手裏”方教官說話間,那隻手竟然不知不覺地用了力,只聽啪地一聲,玻璃酒杯被她捏碎,碎碴子握在手心,鮮血瞬間順着手指的細縫兒鑽了出來。
我頓時一驚,趕快衝她道:“手,手把酒杯扔了,把酒杯扔掉”
方教官微微一聲苦笑,緩緩地張開手,那些玻璃杯碎片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很鮮豔。
我容不得多想,趕快回自己屋裏找回了醫用膠布,幫她一一粘上。好在方教官的割傷不是太深,略加包紮之後,便無大礙了。
我對方教官道:“方教官你這是何苦啊”
方教官半揚着頭,痛苦的表情令人憐憫。眼眶裏的清淚還未乾,原本犀利的眼神,此時竟然變得那麼黯然無光。
方教官歪起腦袋問我:“趙總教官,我現在是不是很狼狽”
我道:“狼狽倒是不狼狽,就是有點兒傻”
方教官看了看被我收起來的二鍋頭,再次提起:“陪我喝兩杯吧趙總教官,就兩杯”
她一邊說着,一邊輕盈地走過去,攥住了二鍋頭的瓶頸。
我頓時有些無奈,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不到一向堅強無比的方教官,在感情方面竟然是如此脆弱。
但是我該怎樣去安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