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諾斯戰紀 >第十章 幽冥死海
    到來的天族衛隊看向那羣破爛甲板上瑟瑟發抖的人。

    “天,天啊”被他們輕蔑的視線嚇住,有的海盜甚至直接跳下船,雖然人族和天族是同盟關係,但天族對強盜之流下手從不留情,畢竟人皇可不會爲了他們多說一句。

    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可笑的一幕,天族特有的金眸中染上了顯而易見的厭惡。

    爲首的天族戰士一揮手,兩個天族便低空衝向海面,將撲騰的人直接甩回船上。另外兩隊人則直接擡起滅神號兩側,循着塔克的方向也向空中飛去。

    刀疤此刻仍不死心,扒着船舷結巴的辯解道:“我、我們都是小嘍囉,西格和諾曼首領帶着那個祭司不見了,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回答他的是那個爲首的天族直接將人丟下了船,衆人眼睜睜的看着他消失在茫茫雲層下,至此,船上再無聲響,靜靜的朝着天之聖城奧圖希克飛去。

    天神殿祭祀堂

    “逃走了”平靜舒緩的嗓音帶着讓人安定的蠱惑的力量。

    “是的,我”塔克頓了一下,極度不甘的低聲道:“黑撒和海妖族聯手,我沒能攔住他們,自願領罰。”他就着單膝跪地的姿勢躬身,低下從來都是高高揚起的頭顱。

    過了許久,祭壇前跪立着的人才直起身來,窗外透過的微光映在他臉上,顯得格外柔和,此人正是天族聖壇的主祭達利。

    達利沒有回頭,只是望着聖像說起了另一件事:“蘇利耶到西方之塔去了,那裏也傳來了空間紊亂的消息。”

    塔克沒有回答,或者說根本不知從何回答,在他看來,這只是完全不相干的兩件事。

    前方的人終於轉過身,緩緩地步下臺階,塔克低着頭,只能看到對方繁複華麗的祭袍下襬停在了面前。

    “海妖族的動盪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

    塔克皺了皺眉,更加低下頭:“主祭大人,恕我愚鈍。”

    “最近達艾歐斯他們對待人族的態度越來越粗劣了。”

    粗劣當然只是好聽的說法,塔克不會單純的認爲達利想說的僅僅是字面表達的那麼含蓄。就他所知,除了靈族以外,其他各族都對鎮守的天族頗有怨言。

    他雖然也是天族,但作爲一名戰士,對自己族人的那些做法,他仍然打心眼裏感到不屑。

    達利走到門口,望着外面盛放的花園,空靈的聲音帶着一絲惆悵:“星辰墮落,黑夜即將到來。極度膨脹的慾望和權利如同最美味的毒藥,會將聖人都變爲暴君。絕對的力量會迷惑心智啊”

    “達利大人。”塔克算是被達利帶大的,所以私下偶爾仍會直呼他的名字,就像他們仍在聖泉時那樣。

    “沒什麼。”達利轉過身去,語氣中的那絲嘆息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理智冷靜的吩咐:“我懷疑蘇利耶那邊的問題和幽冥死海一樣,你去確認一下,不要讓他們翻出什麼事。”

    塔克鄭重的點頭:“是。”

    達利:“記住,沒有下一次。還有,小心那些眼睛。”

    “我知道了。”塔克知道對方是在擔心他,心裏有一絲暖流滑過。

    “你去吧。”達利再次向祭壇走去。

    “主祭大人。”塔克想起什麼,急喚道,對方也配合停下了腳步。

    “今天有三個鰲鱗族也進入了幽冥死海。”

    “哦”

    “是鰲麟的王族。”

    達利的語氣終於帶上了一絲急促:“你確定”

    “是的,海格利斯,鰲麟的銀色王儲,我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祭祀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良久,達利才重新合上眼睛:“我知道了。”

    塔克站起身,對方已然恢復了剛來時的樣子,虔誠的面對祭壇跪着。看着達利挺直的背影,塔克想說點什麼,最後卻嚥了下去,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門外,達利才睜開了淡金色的雙眸,望向窗外那抹微光:“腐朽的種子開始生長。海洋張開他深邃的眼睛,即將把諾斯大陸席捲殆盡,海之王者,你們終於回來了嗎”

    嘆息般的話語流淌在空曠的神殿中,再仔細去聽,卻什麼也聽不見了。

    赫侖剛踏入時空之門就感覺一陣強光襲來,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孤零零的飄在一塊木頭上。環顧四周,只看得見茫茫一片的渾濁海水,陰沉的天空如同死地。

    他小心翼翼的滑下木頭,尋找起其他海妖族。

    結果還沒走多遠,一隻手猛地抓向他的喉嚨。赫侖何其敏銳,反應過來後也不甘示弱,一甩尾抽了過去,卻沒曾想自己的攻擊竟被對方輕易擋下,那人的蛇尾飛快纏住了他的尾巴,箍的他動憚不得。

    赫侖心下大驚,沒想到剛來幽冥死海就遇到了如此強勁的敵人,不禁激烈的掙扎起來,可對方的力氣實在是大,他好不容易轉過頭,想對對方使用幻術時,卻不由的愣住了。

    愣住的不光是他,攻擊那人也被赫侖的眸色驚住,竟不自覺的放開了他。

    “鰲麟”

    “你是混血”維薩克猛地抓住赫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追問:“海妖族不可能有綠之幻瞳,你是鰲麟和海妖的混血。”說到後面,維薩克已經是肯定的語氣。

    “是又如何”赫侖臉色變了好幾番,他對鰲麟族的感情比其他海妖族複雜多了,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應對。

    維薩克蹙眉盯着他,好半晌才下定決心似的說:“跟我來。”

    “等等你知道”瞅着維薩克自顧自遊走的背影,赫侖確定對方沒想殺他的意圖,卻不知該不該跟着他走,正想尋問他是否知道其他海妖族的下落,卻被那人厲聲呵止:“別叫了,想死嗎”

    赫侖眯起眼,神色也有了一絲不愉。

    “噓”維薩克做了個收聲的手勢,硬是把對方想說的話給癟了回去:“別說話,動作輕一點。”

    “你想幹嘛”雖然仍有懷疑,赫侖這次還是順從的壓低了聲音。

    “這裏很危險,不想死就跟着我走”維薩克開始不耐,這裏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雖然有一大堆問題想問,但看維薩克一臉焦急的樣子,赫侖也不是不識好歹,忍下心裏的諸多疑問跟着對方離開了這片水域。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的在這漫漫無邊的海面劃過一道道水。

    跟在後面,看着前方那人矯捷的身姿,赫侖心中頗有些感慨,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鰲鱗族。

    他的父親雖然也是鰲麟族人,卻在他剛出生後不久就參加了百年前的那場大戰,鰲麟戰敗後,所有的鰲麟族便在諾斯大陸消失了蹤跡,他的母親帶他獨自回到了海妖族。

    奇拉雖然在那場大戰中與天族站到了一起,但生長在海妖族,赫侖比其他人更加明白奇拉當時決定的艱難,他承擔了一切詆譭與惡名,無非也只是爲了海妖族的生存。

    其他海族都認爲海妖族背叛了鰲麟,可他們只是做了一個選擇。

    鰲麟族佔據了海洋裏水產植物最爲豐茂的地方,他們不需要與諾斯大陸其他族類打交道,可海妖族們卻要。女性海妖在生產時體質會急遽下降,她們必須到淺海甚至海面最溫暖的地區,而這正是天族最好下手的時候,站在鰲麟族這邊,海妖們很可能面臨着種族滅絕的危險。

    所以,當鰲麟族拒絕向天族臣服來保證海域的安全之時,所有的其他海族也被鰲麟族們判處了死刑。

    赫侖神色顯出幾分痛苦,他的母親常常會給他講述鰲麟族的強大,他們是海洋與生俱來的王者,可也正是他們的強大,讓他們無法體會其他弱小海族的處境。可母親也會哭泣着懺悔,海妖們的選擇了自己生存的道路,可當他們將海肺交給天族的那一刻,他們的選擇也是鰲麟族的判決。

    “你在看什麼”注意到身後的視線,維薩克頭也不回的問。

    赫侖正想的出神,聽到問話後定了定心神才答到:“你知道其他的海妖到哪兒了嗎”

    聞言,維薩克身子一僵,卻並沒有回答他,只加快了速度。

    赫侖明顯感覺到那人的不悅,暗自嘆了口氣。

    又行了一會兒,赫侖一個挺身到了維薩克身邊,踟躕着問:“你爲什麼要救我,我也流淌着海妖的血液不是嗎”

    維薩克扭過頭掃了他一眼,再次加速向前游去。

    赫侖也跟着加速,就在他以爲那人不會回答的時候,前面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哪怕只有一半的血液,你也是諾斯大陸僅存不多的鰲麟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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