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布也是被捲入海水的一員,他在浪裏打了幾個滾才穩住身形。就在他想要衝出去的時候,一個海妖遞給他一個幼童拳頭大小的透明的囊泡:“是海肺,奇拉大人給你的。”
貝奇等鰲麟族少年一直圍着埃爾布身邊,此時他看到那東西,驚喜的對埃爾布催促道:“是真的,你快喫,吃了就能在海里呼吸了,不過海肺對外族只能維持七天的時間。”
埃爾布本不想接受,他想告訴孩子們他不準備在海里長待,但看到貝奇他們期待的眼神,加上他現在根本無話說話,猶豫片刻他還是將海肺吞了。
雖然剛剛經過九死一生,但所有的鰲麟族臉上都帶着欣喜,他們知道,海妖既然這時候選擇相助,就一定是答應了埃迪蒙的條件。
可作爲主導者的埃迪蒙神情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加嚴肅,甚至帶上了讓人看不懂的悲涼。
“埃迪蒙爺爺,我們是不是以後可以回到海里生活了我們是不是不用回到陸地上的村子了”
“埃迪蒙爺爺,我不想回去,海里多好啊,我的尾巴舒服極了。”
但還沒等他回答,海里突然落下了無數的火球,沒來得及設防的幾隻海妖,上身頓時被灼傷了,一直海妖甚至丟了一隻手臂。
埃迪蒙瞬間忘了孩子們的問話,命令道:“奧菲,帶着所有的鰲麟族迎戰。”
“是”比起在陸地上被壓着打,在水裏他們總算有了反擊的能力。鰲麟族們一個個都對天族恨的牙癢癢,此時更是眼珠都亮的反光。
於是,在海水倒退的途中,海面結起了無數巨大的冰傘,一個接一個,一個挨一個,像不斷綻開的花朵。
就在鰲麟族抵擋天族的箭矢和火球時,海妖們也不斷向上空投擲着冰刃和水球。
向來沉寂幽暗的四季峽谷第一次在夜晚被照的透亮,天族與海族相隔百年後再一次展開鏖戰,只不過,上次是鰲麟族孤身應戰,這次確是鰲麟族和海妖合作,共同進退。
隨着海浪的速度越來越快,不久後多拉山就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裏,賽爾特也在那片海域中望見了預料之中的人物。
奇拉正站在涌動的巨大水臺上,雙手大張,口中低啞的吟唱着什麼。
他的四周圍着十二個神情肅穆身着水藍色長袍的海族,巨大的帽子將他們的臉遮得嚴嚴實實,但僅憑穿着便能得知那是海神祭司。
只見他們下方的海水被抽走了一大半,淺海海域的海牀完全曝露出來,一些不明所以的海族正奮力的往深海區掙扎前行。
“果然是奇拉搞得鬼。”拉維爾抓住斬龍就想往奇拉的方向擲去,卻被賽爾特擡手擋下了:“他已經不行了。”
拉維爾不明所以的看過去,果然看見奇拉原本的淡藍色長髮變爲了銀髮,而那銀髮也正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枯萎,魚尾的鱗片也一片片剝落。
“哼,他的決定就是用整個海妖族來陪葬嗎,我本以爲他們會聰明一點,沒想到最後也和鰲麟族一般愚蠢。”
對於瓦耶的嘲弄,賽爾特臉上竟顯露出不尋常的焦慮,一個海妖族當然構不成危險,但一旦反叛的力量越來越大,那麼看來他有必要去趟靈族和人族了。
天族最堅實的兩個盟友絕決不允許再出現裂隙。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被驅趕着的海水全部倒灌到了海域中,巨大的浪花四濺,一時間竟看不清海面的狀況了。
而幾乎是同時,奇拉全身無力的倒了下去,其中一個海神祭司飛快的接住他落入了水中。
埃迪蒙和埃爾布也都圍了上去。
進行完海祭,奇拉已然是強弩之末了,他整個身體像被抽乾了所有的水分,乾癟的猶如一塊破布,灰色的眸子也蒙上了陰影。在衆人中搜尋到了艾歐斯,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奇拉大人。”艾歐斯游到他面前,彎下身子。
奇拉將枯萎乾瘦的右手放在他的心口,藍色的幽光亮起:“艾歐斯,從今天起你就是海妖族新的王,也是諾斯大陸的海皇。我們爲這一天準備了三年,所有的海妖都放棄了這次的繁育季。但是你要相信,一時的退卻只是爲了保存實力,我們海妖絕不會在諾斯大陸消失。
咳,咳咳,等天族被消滅,所有的海域纔會真正的屬於海族。”
“是的,奇拉大人。”艾歐斯哽咽的應道:“我會遵照您的遺願收留鰲麟族,並在緹拉城靜待海薩蘭德大人的歸來。”
“不要害怕,也不要擔心,我們提供給天族的海肺已經被消耗殆盡,他們無法再到海里進行大規模的入侵。艾歐斯,你要堅強。”
“我知道的,奇拉大人,我答應您,我一定會做到的,我會重振海族的榮光。”
“我相信你。艾歐斯,你知道嗎,我從不後悔那次選擇”奇拉的瞳孔開始變得透明,他望着海面,在一片驚呼聲中,手終於落了下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海妖族,我要回到”
“奇拉大人”
“奇拉大人”
埃迪蒙忍不住別過頭去,他憎恨過海妖,但他更加憎惡自己,如果他足夠強大,如果他當時堅定的站在歐西利那邊阻止那場大戰,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不過,談論如果是懦夫的做法,過了今天,他們還得往前看。
就在衆人都沉浸在悲痛中的時候,一個海神祭司悄無聲息地游到了埃爾布身後。
貝奇是唯一注意到那人偷偷摸摸的動作的人,他不由得驚呼出聲:“埃爾布小心”可終究還是晚了,海神祭司巨大的袖口下,那匕銀色小刀已然插進了埃爾布的胸口。